善行和眾人一一道歉後，終於想到了剛才被變成娃娃的林杉。
    “少年，你沒事吧？”
    “沒事。我隻是體驗了一下做娃娃的感覺，沒有受傷。您不去看一下娜姿嗎？她看起來不太好。”
    娜姿已經昏倒在垃圾堆裏十多分鍾了，她的紅色連衣裙都浸入了油汙。
    林杉想要抱她去寶可夢中心，被奈奈美攔住了。
    她似乎也聽說過娜姿的恐怖故事，衝林杉搖頭暗示不要靠近那個危險的女孩。
    經過林杉的提醒，善行終於抱起了娜姿。
    中年男人蹲下身，懷裏抱著沾染了汙水的女兒。
    他並沒有瞬間移動帶女兒回家，而是皺著滿臉溝壑一般的皺紋，可憐兮兮地仰望林杉。
    “少年，我想請求你一件事，可以嗎？”
    “額，您說。”
    看著這位道館館主突然變得卑微，林杉心頭湧上了不好的預感。
    “少年，你也看出來了，娜姿的超能力已經到了失控的邊緣。她的精神力比普通的超能力係寶可夢還要強大，一旦暴走，整個金黃市都可能遭受毀滅性的打擊。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但你的伊布可以吸收娜姿的超能力。這座城市的常住人口有上百人，請為了這上百人的性命，把伊布交給娜姿，可以嗎？”
    果然，不好的預感應驗了。
    沒想到啊，都穿越了還能遇到道德綁架的鬥帝級別強者。
    眾目睽睽之下，他一上來就以上百人的性命作要挾，還真是強勢。
    還沒滿一歲的伊布幼崽縮在林杉懷裏，死死抱著謎擬丘不鬆爪。
    “我不要！臭混蛋，你不許把我送人！我不要當吸收超能力的工具……唔。”
    林杉悄悄給小蘿莉順毛，按住它嗷嗷直叫的小嘴。
    “善行館主，我們還是尊重精靈自己的意願吧。如果它想跟著娜姿，我不反對。”
    “少年，上百人的性命難道抵不過一隻伊布的意願嗎？如果娜姿的超能力被徹底吸收，那些被變成人偶的普通人也會被解救出來啊！”
    善行說得有理有據，就連旁邊圍觀的群眾都不由自主地幫他說服林杉。
    “是啊，少年，隻是一隻伊布而已。善行人很好的，肯定不會虧待它。”
    “那些超能力精靈都拿娜姿沒辦法，這隻伊布卻可以吸收她的超能力，說明她倆是天生一對啊！”
    “實在不行，善行你給人家點經濟補償，這一隻伊布也沒多少錢。”
    ……
    第n次，林杉開始懷疑自己想要做人的決定。
    為什麽這個世界上有這麽多袖手旁觀的人？
    還是說，他們根本就是知道善行在道德綁架，隻是因為惠及自身，所以樂見其成呢？
    還好，看到沉默不語的君莎和氣得臉色通紅的奈奈美，林杉心裏感受到些許安慰。
    是啊，這個世界是很複雜的，有好人就會有壞人，有天才就會有蠢材。
    何必跟他們置氣？
    “善行先生，容我問您一個問題，如果您回答的讓我滿意，我就把伊布送給您，如何？”
    “混蛋奴隸！我就不該信你！大壞蛋！臭騙子！爛……唔。”
    用手捂住伊布的小嘴，林杉沉靜地看著麵前佯裝可憐的男人。
    從他提出讓林杉把伊布送給他開始，這個男人光鮮亮麗的英雄麵具就已經出現了裂痕。
    林杉隻是想試一下。
    如果他摘掉了這個男人的麵具，圍觀的人群又會如何反應？
    “好吧。請說。為了金黃市全體民眾的安全，我一定全力以赴。”
    還為了全體民眾的安全……
    你又沒有把玩偶變回人的能力，裝什麽大尾巴鬃岩狼人啊大哥！
    娜姿躺在垃圾堆裏10分鍾你都不管，難怪她精神力老是暴動啊！
    學學人家嘉德麗雅的管家石蘭啊！
    人家那才叫保護ok？
    林杉深呼吸一口氣，將無數吐槽壓下心頭。
    “請您告訴我，您有為娜姿買過惡係精靈作玩伴嗎？今天大家也都看見了，娜姿的超能力是可以被耗盡的，您有沒有試過讓惡係精靈陪她玩耍，讓她耗盡自己的超能力？”
    在現在這個世界，惡係並不是什麽稀有的屬性。
    它們對超能力免疫的特性也是人盡皆知。
    以道館館主的薪水和超能道館招收學徒的學費收入，善行完全可以購買一隻惡係精靈作為娜姿的玩伴。
    娜姿隻是喜歡用玩偶過家家而已。
    隨便她怎麽跟惡係精靈玩，惡係精靈都不會受到絲毫損傷。
    就像石蘭用烤小餅幹吸引嘉德麗雅的注意力一樣，投其所好才是平定暴動的超能力者最有效的方式。
    “我當然試過！但是她隻喜歡娃娃！對於精靈，她……”
    “她不喜歡精靈？”
    “對啊！她隻喜歡人類玩伴，人類變成的玩偶都在家裏堆成山了，這孩子……”
    說著說著，善行眼角都落下淚來。
    仿佛一個為女兒試盡了所有良藥的無助慈父。
    “那我的伊布和惡係精靈有什麽差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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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
    善行終於意識到了林杉這個問題下隱藏的邏輯。
    他語塞當場。
    說到底，這隻閃光伊布和惡係精靈沒有區別，都隻是不怕娜姿的超能力而已。
    娜姿對這隻伊布好奇，才會把所有超能力灌注到它身上。
    如果娜姿不願意，那她也可以把超能力用在別的地方。
    這就好像你有一桶水，想潑到哪裏潑到哪裏，就算別人在你身邊圍了一圈下水口，你也可以選擇把水潑到窗外。
    問題不在於有沒有下水口，而在於你願意往哪裏潑水。
    看到善行沉默不語，剛剛還幫腔的群眾都安靜了下來。
    蜂女王的威風被戳破，成群的三蜜蜂就失去了嗡嗡直叫的倚仗。
    林杉有些失望。
    從這些群眾的表現就可以看出來，他們並不是傻瓜。
    他們隻是裝作傻瓜的膽小鬼。
    有的時候，傻瓜還可以拯救，但是放棄了思考的膽小鬼就等於放棄了他們自己的人生，任人魚肉。
    ……
    短暫的沉默中，一個穿著空手道黑帶服的男人大搖大擺地從遠處走來。
    和善行憔悴的中年男人形象不同，這個男人的身上滿是肌肉，神采奕奕。
    敞開的空手道服露出健壯的胸肌，古銅色的肌膚和雜亂的胡須就像是剛剛在野外單挑了大岩蛇的希巴。
    他完全不懼怕娜姿和善行，站定在兩人身前，對準善行的腦門精準地吐出一口黃痰。
    “哈，善行，你這個偽君子的謊言終於被人戳穿啦！還買惡係精靈？喝tui！你丫就是個會演戲的騙子！”
    雖然看起來外表粗魯，但這個肌肉男顯然並不遲鈍，他在出場的那一刻就已經道破了林杉這個問題中的奧妙，戳破了善行的偽裝。
    林杉的問題其實並不是一個問題，而是一個提示。
    根據這個問題，你會發現第一層邏輯，伊布和惡係精靈沒有區別，不是隻有伊布才能解決娜姿的問題。
    順著這個邏輯往回推，你就會發現第二個問題，善行到底有沒有為娜姿買惡係精靈？
    大家都知道，惡係精靈可以免疫超能力。
    娜姿急需一個可以讓她宣泄超能力的玩伴，而且惡係精靈的價格也在善行的經濟能力範圍內。
    如果按照善行的說法，他為娜姿買了惡係精靈。
    那麽，在他買過惡係精靈之後，娜姿的狀況沒有得到改善，他就應該知道精靈這條路走不通，就不會向林杉索要伊布。
    除非，他索要伊布的原因跟娜姿沒有關係。
    他隻是拿娜姿做借口，試圖將這隻可以吸收超能力的珍稀伊布收為己用。
    如果善行說謊，他沒有為娜姿買惡係精靈。
    那就表明，在他心裏，治好女兒精神力暴動這件事並不值得他付出等同於一隻惡係精靈價格的代價。
    甚至，他有可能故意不治好女兒，利用女兒恐怖的天賦，在金黃市樹立自己的威望。
    事實上，林杉從前世開始就有點懷疑這位父親了。
    在前世的動畫中，娜姿的父親自稱打不過娜姿、不敢靠近道館。
    但是，這位父親卻一直在超能道館周圍徘徊，在小智一行人來到道館門前時就第一時間提醒他們娜姿的恐怖。
    即便他出現在娜姿麵前，將小智一行人救走，娜姿依舊沒有對他動手。
    為什麽？
    如果他實力不如娜姿，那娜姿為什麽容忍他一次次挑釁？
    按照他對小智等人的講述，娜姿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她把自己的幼年人格變成了一個小洋娃娃，甚至把自己的母親也變成了玩偶。
    這個“冷酷無情”的人都把自己的幼年人格抽離了，把母親變成玩偶了，為什麽卻可以一次次放任父親在她麵前來回瞬移、在道館周圍徘徊？
    除非，這個父親沒有他自己說的那麽弱。
    或者，娜姿根本就是一個受擺布的女兒。
    “tui！老子就看不起你天天偽善的那個德行！裝個p！”
    健壯男又朝著善行吐了口口水，誇張的肱二頭肌一把攬住林杉的脖子，將他和伊布帶離人群的包圍圈。
    “小兄弟，老子是金黃市格鬥道館的館長武德，來老子的道場吃飯吧！老子罩著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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