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黃市停留的第三天，奈奈美和林杉道別，踏上了前往豐緣的航班。
    看到這個一直為他人奉獻的女孩終於鼓起勇氣去走自己想走的路了，林杉由衷地為她感到高興。
    離開機場，林杉獨自前往與小淳約定好的地點。
    此刻已近黃昏，橙色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灑在蜿蜒的森林坡道上。
    遠遠地，林杉就看見一塊球狀岩石。
    岩石的兩邊有兩塊三角形的凸起，在落日的映射下，畫出一片胖丁的剪影。
    他躲進坡道旁的森林，變身成耿鬼，沉入地下。
    胖丁狀岩石下方二到三米，有一條昏暗狹長的地鼠隧道。
    林杉順著這條彎曲的隧道向下，大概穿行了十多分鍾，終於來到一條地下河道。
    這條河流的河水清澈見底，河道兩旁密集地生長著粉色或紫色的蘑菇。
    這些蘑菇閃爍著幽幽的白色微光，有些像夜色中眨眼的繁星。
    在群星簇擁中，一個長發的白衣女子將赤裸的雙腳浸泡入冰冷的河水。
    她的睫毛很長、皮膚慘白、身體瘦弱，有些像在山裏困了幾天幾夜的大吾。
    如果再穿上一雙繡花鞋，應該可以隨機在夜裏嚇死幾個路人。
    “小淳？”
    雖然有點嚇人，但林杉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她是小淳。
    對生物謹慎且全麵的觀察是百變怪1.0的天賦。
    小淳的眨眼頻率比較慢，而且習慣在坐臥時將腦袋稍微偏向右側，這個女人的行為特征完全符合小淳的特點。
    “歐尼醬，來了就現身吧。”
    女人的聲音有些低沉，像是介於男女之間的音色。
    剛才林杉發聲驚動了這地下河流四周棲息的睡睡菇，細小的孢子逐漸彌漫在這條河流的上空，形成了一層發光的霧靄。
    【圖鑒信息：睡睡菇喜歡陰暗潮濕的地方，到了夜裏，蘑菇傘下儲滿的孢子就會發光。睡睡菇感應到危險時會在周圍到處撒播一閃一閃發著光的孢子，看到這個光的生物就會陷入沉睡。】
    長發女子輕輕揮手，五根青蔥一般的手指化為纖細潔白的菌絲，飛入幾隻睡睡菇的菌傘之下。
    不消片刻，睡睡菇們就聽話地收斂了孢子。
    【圖鑒信息：睡睡菇用像腳一樣的根進行觸碰，與其他夥伴進行交流。】
    薄霧沉靜入水底。
    林杉化為人形，從陰影中走出。
    “我以為你不喜歡人類。”
    “過去不喜歡，遇到了她，所以改變了一些看法。”
    離得近了，林杉發現女人身上的衣服有些像住院的病人身上穿的病號服。
    她的五官很標致，但是因為太瘦所以眼窩深陷，高聳的顴骨毫無生氣。
    脖子以下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疤痕。
    纖細的手背上可以看到一個幾乎穿透了整個手掌的圓形疤痕，像是被釘子紮進了肉裏，然後又把釘子拿出來了。
    她的頭發也不是黑色的，是一種很蒼老的灰色。
    “歐尼醬做人類做得很好呢。”
    “是啊。小淳呢？已經走上你想走的路了嗎？”
    “嗯。我現在很開心呢，歐尼醬。”
    看到妹妹蒼白的臉上露出病弱的微笑，林杉下意識想要抱抱她，但突然發現麵前的女人軀體比自己這具肉身軀體年齡大許多。
    自己的舉動類似於一個15歲的少年想要擁抱一個25歲的女人，有點尷尬。
    小淳主動擁抱了林杉。
    “你還是很像人類呢，歐尼醬。外表不重要。我們是百變怪啊。”
    女人的軀體很冷，冰得林杉都有些瑟縮。
    “走吧，歐尼醬，小淳帶你去看小淳的族群~”
    細若枯枝的手指拉住林杉的手掌，兩人一起變作鬼斯，順著河流前行。
    ……
    在無人知曉的地底，浩大的河流奔湧流淌。
    河流兩岸長滿了睡睡菇和燈罩夜菇。
    這些數不清的低矮生物為小淳的王國提供了堅固的警戒圍牆，讓膽敢闖入者在沉睡中失去生命。
    【圖鑒信息：燈罩夜菇會用孢子閃爍著的光吸引獵物讓對方睡著，然後從手腕處奪走對方的生命氣息。】
    兩個黑色霧團落在河床的一側，化為身形單薄的人類。
    小淳領著林杉來到一座簡易的城池。
    城池的外圍環繞著高大的石牆，大塊的不規則岩石構成了這個看起來有些雜亂的城牆，石塊之間的縫隙用泥土填充。
    城門采用厚重的石板製成，上方有幾隻超音蝠和大嘴蝠倒掛。
    在城門前站定，小淳甩著長發狂舞。
    “小淳？”
    林杉有些不知所措。
    這好好的病秧子美人，怎麽突然跟踩了電門似的？
    他還在疑惑時，麵前的石板城門也突然抽搐起來。
    看似堅固的身體竟然柔軟異常，扭得比小淳還要帶勁。
    我曹？
    我蘑菇中毒了？！
    “走吧，歐尼醬。”
    城門已經打開，林杉這才在石板頂部發現一雙綠豆大小的眼睛。
    它衝林杉眨了眨眼，黑色的眼睛也重新變為岩石的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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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隻變身天賦直逼林杉和小淳的百變怪2.0。
    “你已經找到和它們溝通的方式了？”
    “嗯，雖然沒有語言，但是簡單的動作是可以理解的。而且……歐尼醬，語言和動作也並不是溝通的必需品。”
    城內是一片光海，數不清的睡睡菇和燈罩夜菇將地底照得比地上還要明亮，大岩蛇、烏波、沼王、地鼠、三地鼠、穿山鼠等精靈在光海中穿梭。
    一些用泥土和岩石蓋成的簡易房屋坐落在這些精靈的身邊。
    這些房屋矮小，家家戶戶都有一個窗口。
    睡睡菇和燈罩夜菇站在這些小窗口上，用身邊堆積的物品和來往的精靈們交換。
    那些堆積的物品有些是廢舊的電池、茶杯、水壺這樣的生活用具，還有些是進化石、傷藥等戰鬥道具。
    雖然看起來品類繁多，但大都是有破損或髒汙的，品相極差，想來都是地麵上的人們丟棄不要的物件。
    林杉發現，大部分睡睡菇和燈罩夜菇的眼睛上都蒙著布條。
    湊近一看，這些睡睡菇和燈罩夜菇竟然都是百變怪2.0變的！
    有些眼睛沒變好，有些動作協調不自然，還有些燈罩夜菇的紫色蘑菇帽都是軟嘟嘟的q彈液體。
    想到這些蘑菇小夜燈的特性，他大概猜到妹妹找到的溝通方式是什麽了。
    “你讓它們都蒙上眼，不看同族的樣子，防止同族相見的身體反應，然後變成睡睡菇或者燈罩夜菇，用根係之間釋放的化學物質來交流？”
    【圖鑒信息：百變怪同類間關係惡劣，當兩隻百變怪相遇的時候，為了能變成和對方相同的樣子，它們動起來會比平常更加劇烈。】
    “是呢。歐尼醬還是這麽聰明。”
    這種溝通方式和朽木妖通過根莖來掌控整片森林有異曲同工之妙。
    它的優勢非常鮮明。
    那就是完全隔絕了外部形象的幹擾。
    如果不摘下眼罩，你根本不知道跟你傳遞信息的是睡睡菇、燈罩夜菇、百變怪，還是普通的樹木。
    就跟匿名上網一樣。
    難怪，乘龍說小淳無時無刻都能看見自己。
    關都不知有多少植物的根係代替了小淳的雙眼。
    整片大陸的地底就是專屬於小淳的暗網。
    小淳一踏入城門，以物易物的精靈們就紛紛向她點頭問好，連一隻天王級的龍頭地鼠都向她輕輕鞠躬。
    光海在小淳的麵前起伏，就連蓋住布條的雙眼都能在光海的波動中感受到女王的到來。
    能夠讓這麽多精靈臣服，小淳的成長速度果然遠遠超過了自己。
    林杉偷看小淳的樣子。
    她如今是人類的身體，所以很難判斷她的等級。
    希望妹妹的等級比自己低一點點吧！
    不然她都快成地下領主了，我這個哥哥還隻是個道館級的研究員而已，差距有一點點大啊！
    如果自己穿越的是一本寶可夢小說，肯定沒啥人看！
    自己這個反派的逼格o爆了啊！
    誒？不對……
    難不成……
    小淳其實才是反派或者主角？
    那我是啥，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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