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完善救災棚
字數:3685 加入書籤
城東修了更多救災棚,讓小孩、孕婦和老人都能入住,也安排了許多醫者免費診治災民。
工匠找好了,說是太晚,等第二日一早就去測量、加固山體,減少再出現山洪的概率。
至於建材的購置與發放,需要核對受災名冊,也要找好對接商家,確實急不得。
綏安回到小院,給家人寫信,哭訴這知縣的過分之舉,還說知縣一定貪了賑災糧款,不然不會說出尚在路途這種屁話!
她想了想,把“屁話”兩字塗黑,改成“蠢言”。畢竟是給父母看,還是要文雅一點才好。
小院裏的人也都用過了晚膳,綏安讓衛高個再帶著他們去各個可能住著災民的地方,她要確保每個人都有地方能住。
鬧市區、大戶人家的屋簷下、城外廢棄的窯洞、城牆排水洞、橋洞還有城外那破廟,確實沒了那三類人群的影子,但還有一些衣衫襤褸的人,與災民相比,他們更加瘦弱,眼神也更加空洞。
衛高個說:“他們也是乞丐,在當地遊蕩很久了,無家可歸,乞討為生,經常和我們搶酒樓的剩菜剩飯。”
“有時也會占我們的破廟,都被我們打跑了。”
綏安問:“他們不和你們一起住嗎?”
那破廟明明還有很大的空間。
衛高個搖搖頭:“他們都討厭我弟弟,說他白發是災禍,想住破廟,卻要把我們趕出去。而且我們那裏距離城區比較遠,附近沒有吃的,也鮮少有人經過,所以那並不算搶手。”
他看了一眼綏安,這個人是意外。散步能散到那麽遠的地方。
綏安輕歎:“都是愚民。”
她走到乞丐麵前,半蹲下,聲音溫和:“城東有救災棚,你去那裏暫住幾天吧?如果還有認識的同伴,一齊叫去休息,可好?”
乞丐呆看著她,拿出破碗討錢,明淵放了個銅幣進去。
乞丐很明顯的驚訝,彎曲腰背,說著:“謝謝,謝謝。”
綏安微微皺眉,繼續道:“那邊也有施粥棚……”
“你怎麽那麽喜歡勸人?乞丐到那也是被歧視,被打罵,還不如就在這裏躺著,餓也餓不死,偶爾還有好心人,像你們這樣,給他們丟錢。”衛高個製止她。
綏安翻個白眼,生氣道:“我倒是想問你,為什麽不願意讓別人過好生活?如果有選擇,他會想在街頭流浪嗎?你不能因為考慮到他會被欺負就不讓他知道有另一條路可以走,告訴他,他去那裏,不喜歡或者忍受不了,就再離開。”
“什麽都不嚐試一下,能改變什麽呢?”
綏安再次麵對那乞丐,聲音溫柔下來:“你是我大晟子民,官府不會放棄你,救災棚一定會讓你去住。總之,去那裏看看也是好的。如果你遇到和你一樣情況的人,也拜托你轉告他們。”
綏安站起來,那乞丐緩緩抬頭看著她,隨後也跟著站起來,往東邊慢慢走。
“走吧,再去看看還有沒有別人。”
衛高個看著那乞丐的背影,他覺得這位小姐太理想化,一看就是被泡在蜜罐裏長大的孩子。這世上這麽多人,怎麽能都救得完?
但是……他也是這理想化中受益的一員,如果不是她,他和其他孩子還在破廟裏挨餓,忍受著疾病的侵擾,不知那日子何時是盡頭。
他跟上綏安,問:“你是怎麽做到讓知縣開倉放糧、設立救災棚的?富商家的小姐能讓知縣言聽計從嗎?”
富商家的小姐,會對百姓的苦難如此上心嗎?
綏安胡答著:“我家在皇城經商,認識的高官比較多,那狗官怕我告訴我家人他是貪官,所以才比較順著我吧。”
其實都差不多,也不算騙他。
衛高個不語,默默帶著路。
皇城的富商,認識很多高官。如果接近她,是不是能靠近權力?能不能為父親報仇?
他不知道,他隻知道,眼前的女孩一定是他的機會,他要利用她。
綏安最後又去救災棚附近看了看,大部分人都已經入睡,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位置休息。衙役在外麵守著,防止出現爭搶鬥毆事件,一切都暫時安定了,綏安也鬆了口氣。
不過……
綏安悄聲問明淵:“你覺得這裏有兩千人嗎?”
明淵搖搖頭:“不到一千。”
綏安臉色有些凝重,因為她記得賑災文書上的內容,災民兩千。
要麽是這知縣謊報人數,要麽是死了很多人——她比較偏向於前者,後者會引起百姓恐慌,且屍體不即時掩埋會有疫病,當地沒有這些現象。
“唉,明日再說。明淵,我們回去吧。”
綏安其實有點想讓明淵背她,但有外人在場,她也就一直拉著明淵的手臂走。
衛高個沉默跟上。
回到小院,綏安整個人都癱到床上,真的是累壞了。
明淵在一旁給她準備洗漱的東西,動作不慌不忙,如往常一般自然。
綏安哼哼唧唧的撒嬌:“明淵~,你不累麽?”
“還好。”明淵打濕帕子,扶她坐起來,給她擦臉。
“你好厲害~。”綏安揚起小臉,心安理得的讓明淵服侍她,他擦完後,一下沒扶住她,她便直接倒回去。
好在床鋪柔軟。
有丫鬟來通報,說沐浴的水準備好了。
綏安的眼睛都要閉上了。
明淵隻好拉她起來,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不要在水桶裏睡著了,那樣他可沒辦法把她弄回床上。
綏安敷衍的答應,明淵十萬個不放心,於是搬個椅子坐在屏風後,和她聊著天,要是沒回應了就喊喊她。
為什麽不讓丫鬟服侍綏安?不,明淵可不會讓無法查驗身份的人去照顧公主。
一切都暫且結束,小公主終於是沒在水裏昏睡過去,而是乖乖回到床上。但她頭發還沒幹——明淵看著她的睡臉,實在不忍心打擾她,於是給她蓋好被子,他坐在床邊,讓她的頭枕著他的腿,他慢慢給她把頭發擦幹。
他仍是在屏風外合衣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忽然傳來輕微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