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見笑在玉石台階上跑了幾趟。
    又來到廊柱麵前，雙臂摟著廊柱。
    “這是我的胳膊，這是我的手，我不但能摟，還能撓人呢？以後你們得哄著我，讓我高興，不然我撓你們。”
    佛見笑張開小手，呲牙咧嘴做出凶凶的模樣。
    落在外人眼裏，其實越發可愛。
    “天命人，不公平！實在不公平！我們魂魄中也有孫大聖的六欲之魂，你為什麽不取走？”
    玉石和廊柱羨慕、嫉妒，齊聲叫起屈來。
    “求求你了，你們趕快取走吧，我們也想化形，到人間轉一轉。”
    “取是一定取，但不是現在，時機成熟了，你們想不讓取都不行。再堅持幾天。應該很快了。”
    兩個小妖的要求並不過分。
    陸鎮好言安慰。
    “你們別吵了，我們要商量正事了。”
    妖聖皇讓它們閉嘴。
    “正事做好了，世界太平了，別說化形了，就是進入六道輪回，體驗做人、做獸都行。再吵下去，耽誤了正事，你們化形可就遙遙無期了。”
    玉石、廊柱識趣的閉上嘴。
    “什麽事兒？”
    “陸先生，此地說話不保險，小心隔牆有耳，草裏有人。”
    陸鎮立刻將妖聖皇帶進四聖祠。
    “什麽事兒，這麽神秘！在外麵不能說嗎？”
    “我不是不放心那三位，而是擔憂它們鎮壓的世界。當然鏡像世界已經沒事了。另外兩個異世界正在搞事兒。”
    陸鎮一驚。
    “有證據嗎？”
    靈山雖然在四大部洲的最西邊，卻是整個遼闊疆域的核心地帶。
    妖聖皇常年飄在高空，監視的就是靈山。
    靈山變化意味著四大部洲的變化。
    妖聖皇告訴陸鎮。
    最近這幾天靈山上空那些僵化的氣運中有了小小的變化。
    “有什麽變化？”
    陸鎮剛才還暗地觀察了靈山的外貌。
    衝天的祥雲、霞光靜止不動，仿佛嚴寒中的結冰的江水，沒有一絲活力。
    靈山石頭縫裏依然有絲絲陰暗不祥的黑氣鑽出來。
    跟以往看到似乎沒有不同。
    “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異狀的。”
    “什麽情況？是不是黑氣比以前冒的厲害了？”
    “原來黑氣絲絲縷縷，從石縫中鑽出，維持不了多久，便消散在空中。但是那天，我無意看到，黑氣消散之前，竟然幻化出一顆顆和尚的光頭。”
    陸鎮感覺可笑。
    妖聖皇不會眼花了吧？
    圍繞靈山的霞光、祥雲雖然像背景板似的不動。
    但色彩斑斕，極容易讓人視覺疲勞。
    “為什麽確定是和尚，而不是你眼花看錯了？”
    妖聖皇苦笑。
    “這幾個和尚是我的苦主，也是老熟人，哪怕過了一千多年，我的魂魄在天上飄了一千多年，想起來還是非常害怕。他們就在四聖祠中隱世而居。”
    “取經四人組？”
    “正是，漫山遍野的光頭和尚都是他們四個人。一個幻滅，一個生成，跟雨水落到江河，擊起的水泡似的，鼓起、破裂，生生不息。”
    “我當時嚇的毛都豎起來了，悄悄按下雲頭，低空觀察。沒錯啊，就是他們師徒四人容貌。”
    妖聖皇心有餘悸的擼著胳膊。
    胳膊上長滿短而硬的皮毛，原來又長又厚，金黃柔軟的一身威風凜凜的皮毛，跟陸鎮交手時，毀的精光。
    新長出來的皮毛又短又難看，仿佛還俗不久的和尚腦袋。
    “他們閉眼皺眉，一副十分痛苦的樣子，好像正在經受無盡的折磨。特別是孫大聖，臉上布滿了打鬥留下的傷痕。”
    妖聖皇描述的非常具體。
    陸鎮收起玩笑。
    “你看到幾次了？”
    “嗯！這一千來年，算下來有十次了吧？”
    陸鎮：“......很早就出現了？現在才說？”
    “不怪我！這十來次大多數都是在最近二百年中出現的，而且最開始的時候，黑氣凝結的麵容模模糊糊，僅有相似的輪廓，我以為黑絲如煙，四下飄散，像什麽都不奇怪。”
    “以後隔了很多年，都沒有出現。差不多十年一個周期。才出現一次。麵容越來越清晰，我感覺不對了。神念探入靈山深處，結果一無所獲。又施展土遁術進入靈山內部，靈山是佛陀的道場，雖然他和他的弟子都不在了。靈山之堅固難以想像，我的腦袋都快鑽扁了，也不能進入靈山內部半米。”
    “最近一百年，都很正常。前兩天又出現了，我才想起跟你說這事兒。請您恕罪！”
    妖聖皇很不安，害怕自己的疏忽釀成大錯。
    陸鎮意識到自己反應太過激烈，語氣過分嚴重了。
    笑了笑，擺手道。
    “不用自責，謝謝告知。若再有異常，請即刻告知。”
    妖聖皇告別陸鎮，縱雲光飛向高空。
    陸鎮轉身進了四聖祠。
    唐僧師徒四人跟陸鎮對麵而坐。
    “近幾百年的時間，有沒有感覺到異狀？”
    “有！”
    唐僧師徒的回答異口同聲。
    “啊！還真有啊？”
    他們以殘魂之軀藏身四聖祠，依靠不斷輪回的看廟人閆瞎子供奉的靈官香續命，倚仗著自己強大的修為硬撐。
    “我們雖然是殘魂，也是強大的神明。神明自然不用睡覺，當然想睡也可能睡。睡著也絕不會做夢。”說到了這裏，四人尷尬的看了看陸鎮，“兄弟你做了好幾次夢，那不叫做夢，是應召喚而去，天命職責使然。”
    他們說的是陸鎮夢遊虛空源界，夢遊“萬佛牌釋劫城”空間的事兒。
    “不用解釋，我又不會多心。”
    “但近三四百年來，我們竟然有幾次睡著的經曆，而且睡醒後，渾身非常不舒服，好像受到淩遲酷刑，明顯感覺到魂體的四分五裂。每次都要花費一些時間和修為才能修複的完好如初。”
    四人朝外麵望了望。
    此時四聖祠早與先前不同。
    七絕、常紅等人都在外麵修建了房子。
    除了每天來打個招呼，平常很少拜訪。
    四聖祠外在的天地煥然一新，大片的農田，各種莊稼正在準備收獲，果樹上也掛滿青澀的、金黃的、粉紅的果子。
    每個人或是在樹下冥想修煉，或是摘了鮮花插在瓶子裏。還有的什麽也不做，仰躺在草叢裏愜意的歇息。
    陸鎮也跟著朝外麵看了看。
    “你們還有什麽不能當著大家說的嗎？”
    腦袋轉過來。
    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
    師父四人脫的赤條條的，隻剩下一條短褲。
    就連最保守傳統的唐三藏也露出一身白花花的皮肉。
    “你們這是幹嘛？快穿上，讓人看見了，高僧的形象全毀了。”
    “陸兄弟，你看看我們身上。”
    哢嚓！哢嚓！
    幾聲脆響。
    好像玻璃碎裂，四人赤著身上出現蛛網般的裂紋。
    從頭到腳，密密麻麻。
    仿佛被人割了數千百刀，裂紋橫七豎八，毫無規律。
    “看到了嗎？這就是異常！我老是讓你盡快尋到我們的真身。原因就在這裏，再沒有真身，這縷殘魂也支撐不了我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