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靜！請各位代表按席位就坐！”
    刑殿的工作人員開始維持秩序，驅散了剛才因李凡入場帶來的短暫騷動。
    原本還彌漫著竊竊私語和眼神交流的旁聽席，瞬間安靜下來，衣料摩擦的窸窣聲，座椅被拉開的輕微聲響。
    蕭震天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剛才確認李凡身份的衝擊太大，讓他心神激蕩，此刻回過味來，後背卻滲出了一層冷汗。
    他竟然是龍王……
    那蕭達赫的死，恐怕就不是簡單的私人恩怨了！
    是誰在背後推動這一切？
    是誰想借刀殺人，甚至……是想把蕭家也拖下水？
    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蕭震天感到前所未有的憂慮。
    這潭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不遠處的厲家、賈家、梁家代表，此刻也是麵色各異，低聲交談著。
    “……聽說了嗎？好像跟那個‘古運會’有關……”
    “哪個？”
    “還能是哪個？華夏……”
    話音未落，旁邊的人立刻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示意他閉嘴。
    “華夏古運會”這幾個字，仿佛帶著某種魔力，讓周圍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
    即便是這些頂級世家，對那個神秘組織也知之甚少，隻知道其能量通天，行事詭秘，絕非善類。
    就在大廳內氣氛越發凝重壓抑之時，審判席側麵，一個穿著檢察官製服，麵容嚴肅的中年男子站了出來，手裏拿著一份厚厚的卷宗。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洪亮而冰冷，傳遍大廳每一個角落：
    “肅靜！現在開始宣讀對被告人李凡的指控！”
    “經聯合調查組查證，被告人李凡，在擔任北境統帥期間及卸任之後，涉嫌犯下以下罪行——”
    他頓了頓，翻開卷宗，開始念道：
    “其一，恃權枉法，草菅人命！於刑殿之內，公然行凶，藐視法度！”
    “其二，擅開邊釁，殺伐過重！於北境戰場，多次違抗軍令，擅自擴大戰事，致使無數將士枉死邊疆！”
    “其三，貪墨軍餉，強征暴斂！利用職權，大肆侵吞軍用物資，盤剝北境民眾，中飽私囊，富可敵國！”
    “其四，結黨營私，培植親信！於青龍軍內安插私人勢力，意圖……”
    “其五……”
    “其六……”
    ……
    一條條罪名，如同重錘般砸在眾人心頭！
    尤其是後麵幾條，完全超出了“刑殿殺人”的範疇，直指李凡在北境的過往！
    旁聽席上頓時一片嘩然！
    “我靠！這什麽情況？不是說就審刑殿殺人的事嗎？怎麽還帶翻舊賬的？”
    “殺伐過重？貪墨軍餉？盤剝民眾？這帽子扣得也太大了吧？”
    “逗呢？龍王要是貪財，北境那幫窮得叮當響的兵蛋子能把他當神供著？”
    “就是啊！這指控也太離譜了！編瞎話都不帶打草稿的？”
    “噓！小聲點！沒看那是檢察院的人嗎？這擺明了是要往死裏整啊！”
    不滿和質疑的聲音越來越大，連軍部那幾位老將軍的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
    “放你娘的屁！”
    一個暴躁的聲音猛地響起，林浩宇直接從座位上蹦了起來，指著那檢察官怒吼道：
    “你踏馬說誰貪墨軍餉？說誰盤剝民眾？我大哥在北境喝風吃土的時候，你們這幫孫子在哪兒？！”
    他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放肆！”
    旁邊立刻有三法司的人員站出來，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林浩宇，
    “林少爺，這裏是審判庭，不是你家後花園！再敢咆哮公堂，擾亂秩序，休怪我們不講情麵！”
    那陰陽怪氣的調調，更是火上澆油。
    “我擾亂你奶奶個腿！”
    林浩宇氣得額頭青筋暴起，擼起袖子就要往前衝。
    “浩宇！坐下！”
    一個沉穩的聲音傳來，林家一位隨行的長輩用力拉住了他，低聲喝道，
    “看看你大哥！現在暴跳如雷了嗎？要是你有這樣的心境，我這老頭子早就退了！”
    林浩宇動作一滯，下意識地扭頭看向被告席。
    隻見李凡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甚至還打了個哈欠，仿佛剛才那驚天動地的“十宗罪”說的根本不是他，而是在念一段八竿子打不著的悼詞。
    那份從容淡定，與周圍的緊張、憤怒、驚疑形成了鮮明對比。
    林浩宇看著李凡，胸中的怒火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慢慢熄滅了下去，雖然依舊憤憤不平，但還是不甘心地坐回了位置。
    大廳裏再次安靜下來，但所有人的心思都活絡開了。
    這位前龍王，麵對如此嚴重的指控，竟然還能穩如老狗？
    他是真的問心無愧，還是……早已放棄抵抗，破罐子破摔了？
    檢察官麵無表情地繼續道：
    “現在，進入舉證質證環節。首先，關於被告人李凡殺伐過重，漠視生命，濫用武力的問題……”
    他開始列舉一些所謂的“證據”，無非是某次戰役傷亡過大，某次清剿行動波及無辜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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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部代表立刻起身反駁，指出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不能以和平時期的標準苛求戰時指揮。
    雙方你來我往，唇槍舌劍，引用的條例比裹腳布還長，聽得旁聽席眾人昏昏欲睡。
    掌刑人輕輕敲了敲桌麵，示意暫停。
    “關於殺伐過重的問題，雙方各有立場，暫且擱置。”
    檢察官見狀，立刻轉向下一個議題，
    “現在，討論被告人李凡涉嫌索賄受賄，盤剝民眾的問題！”
    他話鋒一轉，聲音陡然拔高：
    “我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李凡在北境期間，利用其‘龍王’身份，大搞權錢交易，強取豪奪，積累了巨額財富！”
    這次，沒等軍部的人說話，被告席上的李凡忽然動了動。
    他抬起眼皮，瞅了那檢察官一眼，慢悠悠地開口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全場：
    “哦？巨額財富？有多少？有我給北境將士們自掏腰包墊付的軍餉多嗎？有我賣掉祖傳寶貝換來的禦寒物資值錢嗎？”
    他語氣平淡，像是在問今天天氣怎麽樣。
    檢察官臉色一僵，顯然沒料到李凡會突然開口，而且一開口就直戳要害。
    他強自鎮定道：
    “巧言令色！這些不過是你掩人耳目的說辭！我們有人證！”
    說著，他猛地一揮手：
    “帶人證！”
    大廳後方的側門再次打開。
    這一次，走進來的是一群人，大約有十五六個，男女老少都有，個個衣衫襤褸，麵帶風霜，臉上帶著或恐懼、或麻木、或仇恨的表情。
    他們看起來像是從某個偏遠貧瘠的角落被直接拉過來的。
    “他們，都是來自北境的普通民眾！”
    檢察官指著這些人，聲音帶著一種煽動性，
    “他們將親口控訴，這位所謂的‘北境守護神’，是如何壓榨他們，掠奪他們，讓他們家破人亡的！”
    唰！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看著那群形容淒慘的“北境民眾”，再看看被告席上依舊麵不改色的李凡，許多人原本堅定的想法，開始動搖了。
    難道……那些指控，竟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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