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郊外，一座不起眼的閣樓。
    樓內，熏香嫋嫋，光線昏暗。
    朱淩雪斜倚在軟榻上，一身輕薄紗衣勾勒出曼妙曲線，指間夾著一杯猩紅的液體，輕輕晃動。
    她的對麵，三道身影被無形的力道束縛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正是蕭震天，老管家，以及麵色蒼白、眼神複雜的周瑾萱。
    “蕭家主，哦，不應該叫一聲老公。”
    朱淩雪呷了口酒，猩紅液體在她唇上留下一抹豔色。
    她聲音慵懶，卻帶著幾分戲謔的冷意。
    “怎麽不說話？是覺得現在這稱呼，名不副實了？”
    蕭震天依舊閉著眼，臉部線條緊繃，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朱淩雪輕嗤一聲，似乎對他的反應毫不在意，目光悠悠轉向一旁的周瑾萱。
    “周女士，瞧你這眼神，像是要生吞活剝了他。”
    “還在恨他吧？”
    周瑾萱身體繃緊，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牙關緊咬，別開了視線。
    恨？何止是恨！那是刻骨銘心的仇。
    小姐慘死，小少爺流落在外，都是拜這個男人所賜。
    “嘖嘖，真是忠心。”
    朱淩雪放下酒杯，杯底與桌麵碰撞發出清脆聲響。
    她緩緩起身，曳地紗衣無聲滑過地麵，踱步至周瑾萱麵前。
    陰影籠罩下來，帶著濃鬱的香氣。
    朱淩雪俯身，溫熱的氣息拂過周瑾萱耳廓。
    “如果……當年他拋棄冷青霜母子，是個彌天大謊呢？”
    周瑾萱猛地一震，像是被無形的針刺中。
    她僵硬地側過頭，對上朱淩雪含笑的眼睛。
    “你說什麽？”
    聲音幹澀，帶著她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我說，如果他當年忍痛離開，是為了保全她們母子性命呢？”
    朱淩雪站直身體，欣賞著周瑾萱臉上瞬間褪盡的血色。
    “如果他娶我，與你們徹底劃清界限，隻是為了讓某些人不再盯著她們呢？”
    “你……”
    周瑾萱張了張嘴，卻發不出完整的音節，胸口窒悶得厲害。
    這怎麽可能？
    “你恨了這麽多年，罵了這麽多年的負心漢……”
    朱淩雪拖長了語調，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玩味。
    “其實是個為了心愛的女人和兒子，甘願背負一切罵名，獨自隱忍的‘大英雄’。”
    “英雄”兩個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晰，充滿了嘲諷。
    “不！不可能！你騙我！”
    周瑾萱終於失控地喊了出來，激動地掙紮，椅子被帶動得吱呀作響。
    “你一定是在胡說八道！”
    “我有沒有胡說……”
    朱淩雪慢條斯理地抬手，纖細的手指隔空點了點老管家的方向。
    “問問這位，蕭家主身邊最忠心耿耿的老人兒，不就清楚了？”
    周瑾萱的動作戛然而止。
    她脖頸僵硬地，一寸寸轉向老管家。
    目光裏充滿了驚疑、恐懼，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不敢承認的、微弱的期盼。
    老管家一直低垂的頭顱緩緩抬起，臉上溝壑縱橫，寫滿了歲月的苦澀與無奈。
    他避開了周瑾萱的視線，嘴唇囁嚅了幾下。
    迎著那幾乎要將他洞穿的目光，他喉結滾動，最終，沉重無比地點了點頭。
    “她……她說的是真的。”
    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當年……家主他……確實……別無選擇。”
    “老家主和夫人的壓力，還有……還有其他我們惹不起的勢力……”
    老管家聲音哽咽，似乎再也說不下去。
    周瑾萱如遭雷擊，徹底僵在那裏，眼神瞬間空洞。
    一直沉默的蕭震天，眼睫幾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蜷縮。
    朱淩雪滿意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看，真相有時候，就是這麽傷人啊。”
    轟！
    周瑾萱如遭雷擊，大腦一片空白。
    恨了二十年，怨了二十年，支撐她活下去的信念，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原來…是她錯了嗎？
    她看著旁邊那個始終沉默的家主，一時間百感交集，心亂如麻。
    蕭震天緩緩睜開眼，看了周瑾萱一眼，又重新閉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周身的氣息，似乎更加沉凝。
    朱淩雪很滿意周瑾萱的反應，欣賞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就像欣賞一件有趣的藝術品。
    她重新坐回軟榻，端起酒杯，姿態優雅。
    忽然，她動作一頓，側耳傾聽了片刻，紅唇勾起一抹算計得逞的笑意。
    “好了，別糾結了。”
    “你們心心念念的人，來了。”
    此言一出，蕭震天、老管家、周瑾萱三人臉色同時一變。
    他來了？
    他怎麽會來這裏？！
    這是陷阱！
    “夫人！”
    老管家急切地看向朱淩雪，
    “冤有頭債有主，所有事情衝我們來，放過少爺！”
    朱淩雪嗤笑一聲：
    “放過？我費了這麽大功夫請君入甕，怎麽可能輕易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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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對著門外候著的侍女吩咐道：
    “人到了，請他上來吧。”
    “記住，我要活的。”
    “是，主人。”
    侍女躬身應命，轉身走出閣樓。
    閣樓外，夜色如墨。
    李凡剛靠近閣樓百米範圍，就察覺到空氣中彌漫的若有若無的殺氣。
    他停下腳步，抬頭望向那棟在夜色中如同蟄伏凶獸的閣樓。
    看來，裏麵有好東西等著他。
    就在這時，三道強橫的氣息從閣樓周圍的不同方向猛然爆發！
    “轟！”
    “轟！”
    “轟！”
    氣浪翻滾，卷起地上的塵土枯葉！
    三道人影，如同鬼魅般從黑暗中竄出，呈品字形，將李凡包圍在中央！
    每一個身上都散發著氣壯境的威壓，而且遠比之前遇到的唐秋山更加凝實、狂暴！
    為首的侍女站在閣樓門口，冷冷地看著這一幕，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拿下！”
    三人得到命令，沒有任何猶豫，同時發動了攻擊！
    左側一人，雙拳揮動，拳風呼嘯，帶起道道殘影，空氣發出不堪重負的爆鳴，如同重錘砸向李凡的太陽穴！
    右側一人，五指成爪，指尖寒光閃爍，撕裂空氣，直取李凡的心髒要害！
    後方一人，身形飄忽，掌心凝聚出一團幽藍色的能量，無聲無息，卻帶著致命的腐蝕氣息，印向李凡的後心！
    三人的攻擊配合默契，角度刁鑽，封死了李凡所有閃避的路線！
    這是蓄謀已久的圍殺！
    而且，這三人的氣息，沉寂、壓抑，帶著一股久不見天日的瘋狂，仿佛壓抑了許久的凶獸終於掙脫了牢籠，要將眼前的一切撕碎！
    李凡身處三人圍攻的中心，感受著從四麵八方傳來的淩厲勁風和磅礴壓力。
    這是他第一次，同時麵對三位氣壯境高手的全力圍攻。
    對方的戰鬥經驗和殺伐之氣，都非同一般。
    他能感覺到，這些人不是普通的武者，更像是被圈養多年的死士或者殺手。
    那股子不要命的瘋狂勁，讓人心頭發寒。
    電光石火之間，三人的攻擊已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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