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鬆竹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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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打量間,門口一個身著道袍的小童,雙手合於胸前,靜靜地站立著。見李老二到來,小童微微欠身,便將他迎了進去。
    步入前堂,小道童微微歪頭,目光清澈地問道:“您可是姓李?”李老二聞言,心中一愣,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心中暗自思索:這小童怎會知曉我的姓氏?
    那道童並未多言,轉身入內,似是去請示了。
    不多時,一道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似有韻律地敲擊在磚石地麵上。緊接著,一位身著青布道袍、手持拂塵的老道,如同一縷從歲月深處飄來的清風,步伐穩健地出現在眼前。
    那青布道袍雖無華麗紋飾,卻因老道的身姿而顯得格外莊重。袍子妥帖地裹在他身上,隨著他的步伐微微擺動,似與周遭的山林之氣融為一體。發髻高束,將一頭銀絲盡數鎖住,不見半分淩亂,盡顯出一種超凡的整潔與秩序,仿佛那每一根發絲都在恪守著道家的嚴謹。
    低頭再看腳下,一雙棉布鞋質樸無華,卻被精心打理,一塵不染。白布緊緊裹住雙腿,線條筆直,既透出一股利落之感。而那一縷銀髯,如霜似雪,垂於前胸,隨著他的呼吸輕輕晃動,恰似山間的流嵐,增添了幾分神秘與飄逸。
    老道整個人仿若從古老的畫卷中走出,道骨仙風,周身散發著一股不可侵犯的浩然正氣。雖年逾花甲,歲月卻似乎並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
    李老二微微頷首,心中暗道:“這便是傳說中的高人風範,果然與眾不同!”他連忙起身,拱手作揖,恭敬道:“晚輩李老二,久聞道長仙名,今日特來拜會。”
    見老道並不答言,又恭敬地說道:“道長,不知您可是我的本家?晚輩乃是李家屯李尚雲家的老二。”
    老道捋著那長長的白胡子,爽朗地哈哈大笑起來,聲音在堂中回蕩:“果然是你這小子!歲月匆匆,一晃這麽多年未見。聽聞賢侄在你家那獸醫莊子裏幹得風生水起啊。”
    “唉,大侄子我打小就沒什麽大出息,哪能跟您老人家相比。您坐於這深山之中,便能洞悉世間乾坤,連我開獸醫莊子的事兒都知曉,真乃神人也。”李老二謙遜地說道,臉上滿是欽佩之色。
    “不不,這事兒我是聽屯子裏的人說起的。不過,你今日要來,我可是早就算準了的。不然,也不會讓道童在廟門口等候。既然咱們不是外人,那便到後堂去詳談吧。”老道微笑答言。
    出了前堂,繞過幾棵需一人方能合抱的粗壯鬆柏,二人來到了後堂,這裏便是老道的居所。
    李老二環顧四周,隻見室內布置極為簡樸,一桌一椅,一榻一幾,皆是質樸無華。牆上掛著一幅書法,上書:“
    金灶初開火,仙桃正發花。
    童顏若可駐,何惜醉流霞。”
    字跡蒼勁有力,透著一股超凡脫俗的氣息。
    二人各自坐定,老道親手為李老二沏上一杯清茶,熱氣騰騰,茶香四溢。
    老道緩緩開口道:“我雖與你是沒出五服的堂叔,但我既已出家,在此處,你便叫我李道長吧。對了,你此番前來,想必是有事相求於我吧。”
    李老二輕抿了一口茶,神態自若,毫無生分之感,對著道長開口道:“您既是我沒出五服的堂叔,可為何我自小就沒見過您呢?”
    道長微微頷首,神色平和地答道:“我生於這李家屯,自幼便對風水數術、奇門遁甲癡迷不已。在三十五歲那年,我出家修行。那時你不過三四歲,自是記不得我。我出家之時,已然成家育子,家中部分人也遷至臨村居住,如此一來,我回屯子的次數自然少之又少。”
    “原來如此啊。”李老二恍然說道:“那您又是如何知曉今日我會登門拜訪呢?”
    道長聞言,不慌不忙地伸出手,取出三枚銅錢,口中念道:“無量天尊!老二啊,你怎就忘了貧道的本行?尋常之事,又怎能瞞得過我手中這三枚銅錢,又怎能逃過我這八卦風水數術的推算?”
    “道長,您說得極是。我也是聽鎮上卦攤的劉鐵嘴所言,他稱您是這行當中的前輩,甚至還算是他的師傅,所以我此番帶著些事兒,特來向您請教。”李老二恭敬地說道。
    道長輕笑一聲,道:“我可不敢當他的師傅。我向來不收俗世弟子,隻不過他也對這風水數術頗感興趣,往昔我講經論卦之時,他常來道觀旁聽,勉強算得上是半個徒弟罷了。”
    李老二點頭稱是,隨後便單刀直入,問起了關於起陰卦的事。李道長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將手中的拂塵輕輕放置在桌上,目光並未看向李老二,沉默半晌,未發一言。
    李老二雖心急如焚,卻也不敢貿然追問,心中暗自腹誹:你這老道,一問到關鍵問題就沒了聲響,我大老遠跑來不就是為了這事嗎?成與不成,你好歹給個準話呀,真是急煞我也!
    就在這沉默的氣氛中,過了好一會兒,李道長緩緩抬起頭,說道:“
    前些日子,劉鐵嘴來這道觀,向我展示了一個小檀木匣子,說是你交給他的。我初見那物件,便斷定它絕非凡間之物。劉鐵嘴跟你說的沒錯,這匣子乃是當年周文王所留。那三枚人骨骰子流傳後世,其中一枚在周武王姬發封印之時,不知所蹤。
    而這個盒子,正是用來盛放那兩枚人骨骰子的。你剛才所問的起陰卦之事,莫不是因這木匣而起?隻可惜,如今那兩枚骰子已然不在,雖說隻剩空匣,但它依舊可稱得上是陰陽界的聖物。”
    聽聞此言,李老二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悔意。照這老道所說,單是那個小盒子便價值不菲,且還是個聖物。念及於此,他臉上瞬間流露出些許懊悔之色,後悔自己將那物件給了劉鐵嘴。而後,他忍不住問道:“那這盒子能值多少銀子?”
    話一出口,他便意識到自己失言了。老道輕哼一聲,道:“你這後輩哪裏知曉,此等聖物,又豈是能用金錢來衡量的?不過,在世俗之中,幾乎無人識得它,自然也就看似不值錢。隻可惜,裏麵的兩枚人骨骰子已然失傳,那才是真正能定陰卦、轉乾坤的聖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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