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們轉過轉角，準備快步向前殿退出的時候，我突然感覺穿在秋衣口袋裏的兩枚人骨骰子微微發出絲絲寒氣，還輕輕抖動起來，就好像它們也感受到了某種神秘的召喚。
    這兩枚骰子如此重要，我一直貼身帶著，當時可從來沒跟棍子和許大腦袋提過。
    刹那間，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我心裏清楚，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果不其然，詭異的事兒再次降臨。
    我又聽到了有人在說話！
    這次絕對沒聽錯，那說話聲音極小極小，跟蚊子嗡嗡似的，根本聽不清在說些什麽。要是非得貼切形容一下，就好像有幾個人躲在暗處，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而且，那些聲音傳來的方向，正是我們……身後。
    啊！
    棍子和許大腦袋也立馬停住了腳步。不用問，他們肯定也聽到了這詭異的動靜。棍子滿臉驚恐，回頭問我：
    “剛才有人說話。你們聽到沒？”
    我麵色凝重，朝棍子點了點頭，而後我們三人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可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一股強烈的異樣感猛地襲來。
    我們瞬間意識到事情大大不對勁。
    剛從那個方向走來，殿後狹小逼仄，毫無遮蔽之處，根本不可能藏人，更別說有人在那兒說話了。那這說話的聲音，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念頭至此，一股寒意自脊背處陡然躥升，仿佛一條冰冷的蛇，順著脊梁蜿蜒而上，讓我毛骨悚然，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就在這時，我眼角餘光瞥見棍子的臉。隻見他的表情瞬間凝固，肌肉僵硬得如同被寒霜打過的枯枝，整個人的神態變得扭曲而怪異。
    他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仿佛要從眼眶裏迸出來，嘴巴大張著，那模樣，就像看到了世間最恐怖的惡鬼。
    棍子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手指著我身後的方向，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大，大，大有，你，你看剛才那個羅漢。”
    啊？羅漢？
    我瞬間如臨大敵，神經緊繃得好似一根即將崩斷的琴弦，緩緩轉過身，朝後望去。
    隻見剛才棍子拿來說笑的那個大頭羅漢，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仿佛在盯著一隻待宰的羔羊。
    我心裏一陣惱火，沒好氣地說道：“棍子，你有完沒完？我知道它在看著我，開這種重複的玩笑有意思嗎？”
    “不……不……”
    棍子緊張得舌頭都打了結，嘴裏隻能發出“不，不”的聲音，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滿心疑惑，心想這家夥是怎麽了，莫不是中邪了？
    棍子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他的頭看不是剛才的方向！”
    啊？
    刹那間，我如遭雷擊，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
    其實，剛才那一幕恐怖至極，隻是我被表象蒙蔽，竟絲毫沒有察覺細節。
    剛才在我身後，低頭盯著我的那個大頭羅漢，此刻竟還在死死地盯著我。
    可要命的是，我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了，我現在身處殿拐角，按常理，早該脫離它的視線範圍了。
    它剛才明明是低頭看我，現在卻歪著頭，目光如刀，一動不動地盯著我，腦袋硬生生轉了九十度！就像一個被操控的木偶，機械而詭異。
    那一刻，我的靈魂仿佛被拖走了，僵立在原地，大腦好似脫離了軀殼，隻剩一具空殼呆立當場。
    許大腦袋也哆哆嗦嗦地伸出他顫抖的右手，指向另一個方向……
    我明白他的意思，強忍著內心的恐懼，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更為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剛才他用來嘲笑棍子的那尊雕像，也發生了令人膽寒的變化。
    那羅漢的手臂，竟然改變了方向！
    食指和中指並攏，依舊直直地指向棍子。那隻手青筋暴突，充滿了詭異的力量。手臂下方垂著的袖口，形狀也變得扭曲而陌生，仿佛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拉扯過。
    這一切的詭異，就像事先編排好的劇本，如出一轍。
    我們三人緊緊地相互攙扶著，眼睛斜睨著那個方向，一動也不敢動。我能真切地感受到他們兩人身體的顫抖，越來越劇烈，仿佛篩糠一般。
    棍子用顫抖得幾近破碎的聲音對我們說：“是，是我眼花了麽？你們兩個都看到了嗎？”
    我和許大腦袋相互對視一眼，默默點了點頭。我壓低聲音，盡量讓自己保持鎮定：
    “一個人看錯，可能是眼花。但我們三個大活人，會同時看錯嗎？現在事實隻有一個。如果不是我們眼睛出了問題，那就是——他們動了！”
    對，他們，動了！
    話說到這兒，我隻覺身旁的許大腦袋身體一軟，差點癱倒在地。我眼疾手快，趕緊用力拉住他。
    我們三人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著身後的兩尊羅漢，生怕眼睛離開的瞬間，它們又會有更加恐怖的變化，仿佛稍有不慎，就會被這無盡的黑暗吞噬。
    我們三個宛如驚弓之鳥，彼此緊緊攙扶，腳步踉蹌，一寸一寸地向後退去。整個千佛殿仿佛被死亡的陰影籠罩，寂靜得令人毛骨悚然。
    我們的神經脆弱得如同深秋枝頭搖搖欲墜的枯葉，哪怕視覺中出現一丁點動態變化，都足以讓我們徹底崩潰。
    畫麵仿若被定格，隻有我們細微的腳步，拖遝地在地上劃出痕跡，緩緩向後挪動。眼看著就要轉過拐角，退到殿前。
    就在這時，一聲清晰的咳嗽聲驟然響起，那聲音，竟直直來自於那個大頭羅漢！
    我猛地定睛看去，它依舊保持著那副詭異至極的麵容，死死地盯著我的方向。我們三人瞬間僵住，仿佛被時間凝固了一般，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我們聚精會神，將所有的精力都聚焦在那個羅漢的臉上。隻見它越發逼真，眼睛也變得愈發靈動。
    我心中暗叫不好，冷汗瞬間濕透了後背。
    瞬間，殿內的油燈毫無征兆地閃了一下。
    隨著這光線的驟變，我們分明看到那個羅漢的眼睛居然眨了一下！
    那哪裏還像是一尊雕塑，分明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此刻看來，果真是如此。如果是其他地方有動作，或許還能勉強安慰自己是錯覺，可眼睛動了，這問題的嚴重性簡直超乎想象，誰也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麽更加恐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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