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發現溶洞後半部分距離水麵最高，趕忙遊過去，可剛到不久，水位就追了上來。
    很快，我們頭頂離溶洞頂壁不到一米，所有人都真切感受到死亡的壓力和窒息感。照這速度，不出兩分鍾，地下水就會填滿整個溶洞，我們都得被活活淹死在這地下。
    恍惚間，我仿佛看到閻王爺蹲在村口朝我招手，那意思像是在說：“別掙紮了，快來吧，咱倆遲早得見麵，孟婆連湯都熬好了。”
    我在心裏狠狠罵了一句：“滾！”
    生命走到最後時刻，大腦反倒異常清醒。作為男人，我先是想起母親，繼而想到已逝的父親，又念起家傳的詛咒和不爭氣的曾祖，最後想到大學同學，還有我從未體驗過的愛情。
    愛情，該是一種美妙的感覺；女人，對男人而言，應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也是最強效的止痛劑。
    我看向身旁的白芳，即便身處絕境，她那豔麗的雙眸和絕美的容顏，仍像一針強心劑深深紮進我心裏。
    我們離得很近，相互扶著肩膀保持平衡，可我的手竟不受控製，未經大腦同意，鬼使神差地向下滑到白芳腰間，一把摟住她纖細如蛇的腰身。
    不知哪來的勇氣，或許在這種絕境下，根本無需勇氣，這隻是男人的本能。白芳沒有拒絕，我也沒有太過激動，一切平靜得出奇，時空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我感受著她的腰，那如凝脂般細膩的皮膚，纖細腰部與豐挺翹臀間完美的曲線，柔軟中帶著堅挺。女人最性感、最完美的曲線，通過我的手臂，以觸覺的方式，讓我真切領略。
    我下意識地輕撫兩下，兩人的肌膚貼合得更緊，手臂傳來一股溫暖，那是生命的能量，讓男人充滿勇氣、力量，不再退縮。
    白芳沒有反抗，她同樣平靜，沒有尋常女人麵對死亡時的聲嘶力竭和絕望哀嚎，隻有平靜。恍惚間，我似乎看到她臉上浮現出一絲含情的微笑，轉瞬即逝。
    這是愛嗎？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是對我行為的默許？
    這短短的一分鍾，成了我生命中最漫長的時刻。我思緒萬千，感觸頗多，內心對死亡的恐懼悄然減少，取而代之的是無畏、勇敢和堅毅。難道真如我從前聽聞的那般，一個真正的男人，麵對死亡時，反而不再懼怕？
    然而，冰冷的地下河水沒有絲毫憐憫。此刻，我們頭頂離洞頂已不足半米，死亡即將降臨，像暗夜裏的微風，悄無聲息。
    我緩緩閉上眼睛，開始享受這最後的時光。身旁白芳身體散發的香氣，身下水流的嘩嘩聲，還有棍子麵對死亡的哀嚎，各種感官交織，構成了這個最後的世界，我盡情享受著這裏的每一秒。
    就在我的靈魂即將歸於寧靜之時，我突然聽到老萬的聲音，好像在喊
    “有繩子……”
    我處於死亡前極度寧靜的狀態，頭腦昏沉，沒聽清老萬到底喊了什麽。等我睜開雙眼，隻見老萬正拉著我往旁邊遊去，他指著不遠處的溶洞頂端衝我大喊：“繩子！那裏居然有一條繩子！”
    繩子？
    我順著老萬所指的方向望去，果見一條專業登山繩索晃晃悠悠地垂著。隻因繩索的顏色與後麵岩壁相近，老萬呼喊時，我竟毫無察覺。
    洞頂怎會有繩子？難道是我瀕死產生的幻覺？
    更讓我驚異的是，那繩子還在晃動！
    這意味著什麽？上麵有人！或者上麵還有洞穴。
    我們拚盡最後的力氣，拚命遊了過去，終於看清了狀況。繩子是從溶洞頂端一個斜向上的土洞順下來的。可以肯定，這個土洞與上麵相通，而且上麵必定有人，不然剛才繩子不會晃動。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離奇，簡直匪夷所思。從我們之前的角度，因洞內鍾乳岩的遮擋，根本看不到斜上方竟還有個洞，能讓我們逃脫。
    但如果僅有這個斜向上的洞，沒有這根繩子，我們也上不去。這難道是老天爺降下的救命稻草？
    此刻我們無暇多想，水位已到脖子，頭頂幾乎貼緊溶洞頂部，也就是說，溶洞馬上就要被水灌滿。
    我們沒有猶豫的餘地，也別無選擇，拉緊繩子，順著上麵的土洞攀爬而上。
    雖說開始攀爬，但每一步都艱難無比。主要是土洞空間狹小，我們又筋疲力盡，還得擺出各種貼合洞穴結構的難受姿勢，體力消耗愈發巨大。
    爬了一段我才發現，這土洞長得驚人。不過越往斜上方爬，空間似乎大了些。我們越發感覺到頭頂有習習涼風吹來，這表明土洞與外界相通，讓我們逃出生天的信心大增。
    每個人都像打了強心劑，努力挪動身體。棍子爬得連鞋都掉了。終於，我們突破洞口，見到了天上的月亮。
    我是第一個爬出洞口的，出來後一個翻身就躺在地上，動彈不得，身體徹底虛脫。喘了幾口氣，我用手臂支撐起上身，艱難地打量四周。
    周圍天色漆黑，卻還有些許餘光，分不清是黎明還是夜晚。借著微弱光線，我辨認出這裏很是熟悉。
    我們就在開山寺，也就是行宮遺址不遠處，準確地說，是在一個小土坡上，周圍雜草叢生。
    此刻我體力透支，雖想站起身幫後麵的人出洞，卻力不從心。我用一隻手肘撐著上身，另一隻手摸向胸前，想找出在巨蛛溶洞找到的那本陰陽卦書。
    那本卦書才是我最掛念的，並非因為它價值幾何，而是書中記載的內容，是我迫切想了解的。
    經過水下一番掙紮浸泡，不知那書是否已泡爛？我摸索許久終於摸到，可整本書被水浸透，手感如同泡透的破燒餅。拿出來一看，形狀基本還在，這讓我心中一喜。
    我試著翻開一頁，哪知道書頁像塗了漿糊般粘在一起，大部分字體已模糊不清，書中圖形更是慘不忍睹，根本無法一頁頁揭開，全粘成一團。
    我暗自慶幸，好在在地下溶洞時，我快速翻看了一遍，記住了一部分。真是世事難料，誰能想到最後是這般結果，實在可惜。
    就在我掏書翻書的短暫時間裏，聽到身後草叢簌簌作響。我正想回頭看是不是後麵的人上來了，突然感覺頭上一沉，像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隨後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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