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萬一邊前行，一邊嘖嘖稱歎：“嘿，你們瞧瞧，有錢人可真會享受。吃頓飯都選在這麽雅致的地方。要是能讓我住這兒，我這輩子哪兒都不去了，指定樂不思蜀。”
    棍子一巴掌拍在老萬強壯的胸肌上，說道：“你家不也住四合院嗎？咋還樂不思蜀呢？”
    “棍子，你懂什麽！我家那四合院，雖說也叫這名兒，可就是老北京的普通民房，十幾口子人擠在一個小破院子裏，空間小得可憐。夏天在屋裏都能瞧見對麵大爺光著膀子，跟人家這標準的二進大院子可沒法比。”
    說話間，我們來到後院，悠悠琴聲傳入耳中，細聽之下，是中國古典樂器古琴所奏，一曲《高山流水》，婉轉悠揚，扣人心弦。
    走進屋內，眼前景象猶如踏入了人間仙境。古樸卻不失奢華的中式裝修風格，桌椅窗框皆由紫檀木打造，散發著淡淡檀香。前方擺放著一條書畫案，不用細究，便知是黃花梨材質。牆壁隔段上陳列著不同時期的古董，在射燈的映照下，散發著厚重的曆史氣息。
    我透過書架後的帷幔向後望去，隻見一位仿若從書畫中走來的美女，身著旗袍，正端坐撫琴。琴聲嫋嫋，一股淡雅香氣撲鼻而來，讓人仿若置身夢境。
    就聽棍子喃喃自語：“這莫不是傳說中可以調素琴、閱金經的世外桃源？”說著，他便色眯眯地朝著彈琴的年輕美女走去。
    我瞧他眼神不對，直勾勾地盯著人家美女旗袍的開叉處，趕忙一把拉住他，輕輕咳嗽兩聲，提醒道：“注意點！你是來聽琴的，還是來看人家大腿的？”
    誰知那美女見我們進來，立刻起身，輕盈地行了個萬福禮，說道：“各位客官，今晚我負責撫琴，若有想聽的曲子，盡管吩咐，我會一直在旁伺候。”
    老萬擦了擦鼻子，大大咧咧地說：“我們一會兒要在這兒吃飯。小妹妹，你都會彈些什麽曲子？韓國鳥叔的《小蘋果》會不會？”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和棍子都按在椅子上，生怕這低俗的氛圍繼續蔓延。轉頭對撫琴美女說道：“你隨意彈奏，別理會他們，他們不懂焚香聽琴的雅趣。”
    隻見棍子那色迷迷的眼神終於從美女身上移開，叉著腿半躺在椅子上，四處打量屋內的擺設，還和老萬低頭嘀咕了幾句。這倆家夥聲音極小，像是故意防著我。
    我說道：“你們倆，有話就大聲說，怎麽還偷偷嘀咕上了？”
    棍子一本正經地抬起頭，挖著鼻孔對我說：“說多了你又該埋怨我們。我們剛才交流了下想法，默契得很。說句不好聽的，挨著有錢人，連放屁都能噴出金沫子，給人家擦屁股掙的錢都夠花了。”
    我沒吭聲，心想人在金錢的腐蝕下，沉淪墮落的速度還真是快。連忙給他們每人發了根煙，想堵住他們的嘴。
    沒過多久，白芳到了，身後跟著一個有些禿頂的商人模樣的男人。這人矮矮胖胖，穿著西褲皮鞋，鞋尖擦得鋥亮，挺著個小將軍肚，腋下夾著皮包。
    再看這男人的臉，嘿，可真夠難看的。臉上大麻子套著小麻子，小麻子套著更小的麻子，密密麻麻全是麻子，活像麻子在開大會。一開口笑，露出一口黃牙，看著就透著股子腐敗勁兒。
    我們和白芳相熟，她進來後沒和我們客套，直接介紹身後這位福建的劉老板，說劉老板一直是她重要的生意夥伴。
    劉老板十分客氣，一開口便是帶著閩南味兒的普通話：“哎呦，您就是傳說中的李天絲，不，按普通話該叫天師。在白老板這兒，早聽聞您大名。以後生意上的事兒，還望您多多指點。”
    我心裏納悶，這都是什麽稱呼？把我整得跟玉皇大帝身邊的人物似的。但還是趕忙客氣回應：“劉老板，您過獎了，我也不是什麽天絲，黑絲的，以後叫我小李就行，幸會幸會。”
    眾人落座，白芳安排上菜。顯然是早有準備，不一會兒，一些我們從未見過的頂級食材便擺滿了桌。
    我和棍子幾人，撇著嘴、撅著屁股、伸著脖子，對著桌子打量半天，竟沒一個能認出來的。
    老萬湊到我身邊，低聲說：“哎，瞧見沒，一個硬菜都沒有！就這些小碟子小碗的，夠誰吃？連個醬肘子都沒有，就這還請客？”
    我在桌下拍了拍他的腿，示意他冷靜，別亂說話，畢竟有外人在場，不清楚白芳今天的意圖，咱可不能丟人。
    我轉頭看向另一邊的棍子，他也是一臉嫌棄地看著桌上的菜，正想開口。我立刻攔住他，對旁邊的美女服務員說道：“美女，上菜的時候，麻煩給我們介紹一下，也好讓我們感受感受這美食文化。”
    服務員在每人桌前放了一個比酒瓶蓋大不了多少的小鐵盒，介紹道：“這是艾瑪斯魚子醬，采用24克拉金罐包裝。”
    我一聽是金包裝，心下疑惑，啥名貴東西還用金罐包著？我和棍子幾人對視幾秒，然後轉頭問服務員：“美女，這盒小魚子多少錢啊？”
    服務員回答：“價格是1250美元。”
    我們幾個一聽，隻覺雙腿發軟，差點趴到桌子底下去，要不是椅子扶手攔著，指定得躺地上。心想這是什麽玩意兒，這麽貴，怪不得用金罐包著，比金子還金貴。
    我當時真想跟服務員說，我們不吃了，能不能給換成現錢。
    老萬又湊過來對我說：“這也太敗家了，就針尖大的一粒，比一個大肘子還貴。”
    我低聲回應他：“穩住，別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丟人！我先嚐嚐。”
    吃完，老萬瞧見服務員端上來的牛肉，大聲笑道：“終於上肉了，可算見著葷腥了，哈哈！”
    服務員介紹：“這是頂級神戶牛肉，紋理清晰通透，入口即化。真正的神戶牛肉僅在日本兵庫縣出產，培育這種牛肉還有個特殊竅門，牛主人每天都要為牛進行按摩。”
    老萬夾起一塊牛肉放入口中，抿了抿嘴評價道：“哥幾個，你們說，咱活得還不如一頭牛呢。這牛生前過得比我都舒坦，都沒人給我按摩。這島國的肉雖說香，可跟咱們的比起來還是差些火候，你們知道為啥不？沒嚼勁！吃著不過癮！都不塞牙，能叫牛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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