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的晚上，305幾人躺在床上開起了“座談會”。
    毛茂說：“四哥你又逃課了，今年期末考試，我感覺你起碼要掛3門課。”
    覃波作歎氣狀：“你隻看到我上課在睡覺，看到我下課去上網，看到我熬夜跟女生發短信。可你從沒看到我在圖書館奮筆疾書，也沒看到我認真跟人交流，更沒看到我早起去操場鍛煉身體。”
    “還有這種事？那以後我可得好好看看。”
    覃波籲了口氣：“你看不到的。”
    毛茂一臉好奇：“為什麽？”
    “因為這些我根本就沒幹過。”
    “哈哈哈……”
    寢室裏笑成了一團。
    好一會兒，覃波突然感慨地說了一句：“你們知道這些天我最大的感觸是什麽嗎？”
    “我知道。”
    毛茂舉起了手：“你肯定是想說，咱們班那些女生隻看皮相，不看骨相，沒有發現你這支潛力股。”
    “去你的，說正事呢。”
    覃波嚴肅地說道：“我現在才發現，老實人在這個社會上，不是倒黴，就是吃虧，好事總落不到老實人的身上。”
    “就拿我上個禮拜認識的一個大哥來說吧，他是饒城那邊的農村人，今年四十多歲。”
    “大哥自幼父母雙亡，家裏窮得老鼠都不來。三十歲的時候，他靠著打工攢下的血汗錢，出了的彩禮，娶了個二婚女人。”
    “結婚以後，大哥舍不得老婆吃苦，就讓她在家裏種幾畝田。自己去了南方的建築工地，做鋼筋工。他在工地上賣死賣活地幹了五年，把攢下的錢全寄回了家。”
    “在這期間，大哥的老婆陸陸續續生了兩個孩子。他不願意孩子從小身邊沒有爸爸，就從南方回了家，準備以種田為生。”
    “在農村，種田想要賺到錢，就必須包田，一次性包幾十上百畝。”
    “大哥就包了一百二十畝田，賣命地幹活。為了能省點人工錢，他沒日沒夜地撲在田裏。”
    “就這樣幹了七八年，家裏起了房子，添了拖拉機，還買了一輛小貨車。”
    “本來日子這樣過下去，也算是個幸福的家。”
    “可有一天，大哥在田裏幹活扭了腰，就提前回家。結果撞見了自己的老婆，光著屁股跟一個男人躺在床上。”
    “大哥氣不過，衝上去質問他們，要一個說法。可沒想到，這對奸夫淫婦聯起手來，把他毒打了一頓。”
    “事後，大哥打聽到，那個男人是他老婆的前夫。他老婆自嫁給他以來，跟前夫從來沒斷過交往。”
    “大哥傷心之餘，連身上的傷都不顧，急忙回家拿存折，想把錢控在自己的手裏。可卻發現，存折裏隻剩下了3塊6，他的老婆和兩個孩子也不見了。
    “當天晚上，那個男人給大哥打來了電話，說兩個孩子都是他的種，他謝謝大哥幫他養了這麽多年的娃。”
    “大哥怒火攻心之下，病倒了。”
    “在醫院裏住了一個月，他老婆和孩子硬是沒來看過一眼。”
    “出院後，大哥去法院告，要求追究狗男女的責任，要求他老婆把他這些年的血汗錢還回來。”
    說到這裏，覃波嘲諷地笑了一聲：“你們知道，法院是怎麽判的嗎？”
    李正禕回道：“那兩人犯了重婚罪，當然是該坐牢坐牢，該賠錢賠錢唄。”
    “屁！”
    覃波啐了一口：“法院判大哥除了那棟自建房以外，其餘包括貨車和拖拉機在內的所有財產，全部和他老婆平分！理由是女方要撫養兩個孩子，經濟壓力過大。”
    “我艸，還有這麽不要臉的判法？”
    毛茂張著嘴問：“他老婆取走的錢呢，要回來了嗎？”
    “要個錘子，全被她前夫拿去賭完了！”
    焦陽問道：“那重婚罪呢，怎麽判的？”
    覃波嘿了一聲：“判二緩二，一天牢不用坐。”
    幾人都呆了，這種事情就是編成電視劇，觀眾都覺得離譜。
    “那個大哥後來是怎麽辦的，就這樣認了？”
    吳家景不可置信地喝了口水，悲催成這樣的男人，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大哥說，他當時是想把那對狗男女，連帶著兩個孩子都殺了的，刀他都買好了。可晚上出門時，他又猶豫了。”
    “一是自己這些年老實本分，從沒幹過違法亂紀的事。二是，兩個孩子也是他帶大的，他下不了那個手啊！”
    “要是殺了那對狗男女，兩個孩子就成了孤兒。他就是孤兒，他太知道那種滋味有多難受了，他狠不了這個心！”
    覃波搖了搖頭：“大哥後來也沒了種田的心思，就出了家門，四處打零工。平時有活就幹，沒活就喝大酒。”
    “大哥說，他這輩子沒害過人，可卻活成了這個樣子，他自己都覺得不值！”
    說完，覃波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這件事在他的心裏造成了非常深刻的影響，他甚至都萌生出以後不結婚，不生小孩的想法。
    覃波心裏很憤慨，明明那個大哥什麽都沒有做錯，可最終他變成了唯一受傷害的人。
    十幾年的辛苦，幾十萬的血汗錢，最終給自己換來了一頂綠得發油的帽子。
    最可恨的是，法律不僅沒有站在他一邊，反而成為了那對狗男女的幫凶。
    認識大哥以後，覃波在心裏發了誓，這輩子可以當人，也可以當狗，但絕對不能當大哥這樣的老實人！
    焦陽疑惑地問道：“我不明白，為什麽法院會這樣判？是不是那對狗男女買通了法官？”
    “錢都被她前夫拿去賭了，她有個屁錢去買通法官！”
    覃波補充道：“開庭的時候，那個女人把孩子帶到法院門口，跟法官說，我跟他們的爹要是去坐了牢，這兩個孩子就給你們養。”
    “還有這樣當媽的？這不是畜牲嗎！”
    毛茂罵道：“國家不是有孤兒院嗎，為什麽不往孤兒院裏送？”
    “父母都在的情況下，孩子想去孤兒院，難度很大。”
    陳瑞接話道：“其實站在法律的角度來看，他們判得也沒多少錯。”
    毛茂“啊”了一聲：“這還叫沒多少錯？把我家狗牽上去，都比他們判得好！”
    陳瑞搖了搖頭：“法院判決的第一因素，不是公正，而是維護穩定。從這個角度看，判決沒有問題。”
    “要怪就怪大哥太慫了，沒有舍命一搏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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