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的下午，陳瑞正在寢室裏睡午覺，電話聲把他吵醒了。
    一看，是毛茂。
    “三哥，不好了，老大被人訛上了。”
    陳瑞迷迷糊糊地問道：“怎麽回事？”
    隨後毛茂語速極快地將事情說了一遍。
    兩個小時之前，他和李正禕坐公交去市中心的書店裏買資料。
    本來是一路順風，都已經到站了。
    可下車之後，李正禕看到一個拄著拐杖，白發蒼蒼的老太太從車前門走了下來。
    經常坐公交的人都知道，公交車一般都是前門上，後門下。
    可老太太大概是年紀大了，有點分不清前後門。
    再加上當時剛好是到了大站，上上下下的人很多，她被擠得東倒西歪，眼看著就要摔倒了。
    李正禕趕忙上前，把老太太扶了下來。
    本來這件助人為樂的事情，到這裏也就結束了。
    可李正禕是個熱心腸，他問老太太要去哪裏，想送對方一下。
    老太太說她要過馬路，李正禕就讓毛茂等他一下，他扶老太太走過去。
    老人家拄著個拐杖，走路特別慢，那個人行道的距離又比較長。結果就是才走到一半，路燈就變成了紅燈。
    從側麵來的汽車一下開了過來，恰巧司機是個沒素質的，車停在他們的麵前，猛地按起了喇叭。
    老太太被嚇了一跳，手裏拐杖拄了個空，人就往旁邊倒了下去。
    李正禕是一隻手讓老太太扶著的，他連忙伸出另一隻手去攬。
    可還是慢了一步，老太太摔倒在地上，當時就“哎呦哎呦”地叫喚了起來。
    那名司機見情況不對，打了把方向，繞過他們，一溜煙地跑了。
    李正禕就把老太太移到路邊，然後撥打了120，和救護車一起，送老太太到了醫院。
    到醫院以後，老太太不僅檢查出右腿骨折，還出現了腦梗的跡象，連話都說不出來。
    老太太的兒子趕到以後，當即就要李正禕出錢，給老太太治病。
    李正禕再三解釋，不是他把老太太弄成這樣的，
    可人家就是不信，硬逼著李正禕拿錢，不然就對他不客氣。
    無奈之下，李正禕報了警。
    警察到了以後，先是詳細地詢問了事件的全過程，然後去調路上的監控。
    可事情就是這麽寸，那個路口的監控剛好前幾天壞了，還沒來得及修。
    李正禕扶老太太過馬路，以及無良司機按喇叭的情形，都沒被拍下來。
    老太太的兒子一下就來了勁，口口聲聲說老太太的傷，是李正禕造成的，並要求他承擔這件事的全部責任。
    後來毛茂趕到了醫院，他作證，自己親眼看到李正禕扶老太太過馬路。
    可是人家根本不信，說毛茂和李正禕是一夥的，屬於無效作證。
    老太太的兒子鬧著要警察主持公道，把李正禕抓起來。
    李正禕希望警察還他清白，讓對方跟他道歉。
    雙方就這樣僵持起來。
    這時警察也為難了，這種事情如果有監控，那就是一目了然，直接用事實說話。
    可沒有監控，又沒有第三方的目擊證人。雙方還各執一詞，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說老實話，這兩人之間，他心裏更相信李正禕。
    多年的辦案經驗，讓他明白：這個一臉正氣的大學生，大概率沒有說謊話。
    可是辦案講的是證據，他不可能光憑推測來給人做調解。
    最終警察給出了建議，雙方先各自承擔一半的醫藥費，保留好收費單據。
    他回去後，會對公交站附近的人進行走訪，盡可能找到目擊者，然後再對這件事進行具體的責任認定。
    這個公平且又合理的建議，遭到了雙方的一致反對。
    老太太的兒子說：“不是他弄的，他為什麽會送到醫院來？他肯定是心裏有鬼，必須由他負全責！”
    李正禕說：“我做好事難道還有錯了？反正我問心無愧，一分錢也不可能出！”
    然後他們就在醫院大吵了起來。
    警察見現場調解無效，幹脆把他們帶回了派出所。
    老太太的兒子在路上打了幾個電話，他們到派出所沒多久，律師就到了。
    派出所的調解室裏，律師給李正禕好好地“科普”了一下法律知識。
    話裏話外，都是李正禕應該為這件事負全部責任。
    並且還引誘他在一份諒解書上簽字。
    隻要李正禕簽了，不僅要付塊錢的醫藥費和塊錢的營養費。
    後續老太太的治療，也將由他全部負責。
    李正禕立馬就慌了。
    他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加起來都不到塊錢。
    現在聽到要賠，一下覺得天都要塌了。
    李正禕顫巍巍地說道：“我……我不簽，你們這……這是訛人。”
    老太太的兒子說：“王律師就在這裏，他都說了，是你的責任。你要是不想認，那我就去法院告你，到時候你不僅要出醫藥費，還要出訴訟費。”
    一聽到上法院，李正禕的臉更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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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畢竟還是個沒進社會的大學生，在他的認知裏，去法院打官司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陳瑞趕到了。
    “老大你怎麽樣，沒事吧？”
    陳瑞推開門，幾步走到了他的旁邊。
    李正禕囁嚅著嘴說：“他……他們要我賠塊錢，還說要去法院告我。”?
    陳瑞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別擔心，沒多大事，就是去法院咱們也不怕。”
    李正禕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真的嗎？”
    “你放心，肯定是真的。”
    陳瑞找到調解室裏的警察，問道：“我這位同學現在能不能離開？”
    警察回道：“賠償問題沒有談好，現在離開的話，以後上法院可能會對他不利。”
    “我知道了，謝謝警官。”
    陳瑞轉頭看向調解室裏的兩個中年男人，問道：“哪位是老人家的家屬？”
    “我就是。”
    老太太兒子看了他一眼，接著問道：“你又是誰？”
    “我是他的同學。”
    “同學？沒你的事，趕緊到一邊去。”
    陳瑞說道：“我代表我的同學，和你談這件事情。”
    老太太兒子回道：“我沒空跟你瞎耽誤工夫，趕緊讓他簽字賠錢，不然我就讓律師告他。”
    陳瑞哼了一聲：“那你現在就可以去告了。”
    老太太兒子皺了皺眉，看著他冷聲說道：“你如果不能替他負責任，就閉嘴。”
    “誰說我不能替他負責任了？我告訴你，這件事我負責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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