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陳瑞和陳爸趕到了寧城市中心的一家意大利餐廳。
    進門的時候，陳瑞看著麵前各種花裏胡哨的木雕、畫作、標本……以及充滿複古氣息的旋轉式吊燈，不禁搖了搖頭。
    說實話，以他現在的經濟條件，市麵上的飯店，無論是米其林，還是高端日料店，亦或者是什麽宮廷私房菜……他都可以不看菜單隨便點。
    可他吃飯，還是喜歡找那些煙火氣很濃的地方。
    在陳瑞看來，裝修再好，擺盤再漂亮，都是扯淡。
    飯店隻要幹淨好吃就足夠了。
    沒走兩步，一個穿著白色襯衣，加直筒長裙的高挑女服務員迎了上來。
    “先生您好，請問有預約嗎？”
    陳瑞撇了撇嘴，心說：吃個飯還要預約，真他媽能裝。
    陳爸說道：“吳主任那一桌”。
    女服務員微微鞠了一躬：“請跟我來。”
    三人往樓上走去。
    “陳總，想見你一麵可真不容易啊！”
    剛上樓，一個帶著眼鏡的國字臉中年男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陳爸笑著說道：“久違了，吳主任。”
    說完，他們握了握手。
    吳主任轉頭看向陳瑞道：“這就是陳公子吧……年輕有為，一表人才，陳總真是好福氣啊！”
    陳瑞跟他握了握手，說道：“吳主任您好。”
    “別叫什麽主任了，你是省科大的學生，我是師大的老師，我們平常離得很近呐。不嫌棄的話，你也跟我的學生一樣，叫我吳老師吧。”
    陳瑞當即說道：“吳老師您好。”
    來都來了，該做的表麵功夫，他肯定會做到位。
    吳主任也笑著回道：“你好，陳瑞同學。”
    寒暄幾句後，他們坐了下來。
    陳爸開口道：“吳主任，今天不會隻有我們三個人吃飯吧？”
    吳主任搖了搖頭，說道：“實不相瞞，今天我也就是個中間人，正主馬上就到了。”
    陳爸見狀，也就沒有多問，而是轉頭讓服務員上兩杯冰檸檬水，慢悠悠地喝了起來。
    沒想到，這一等就等了半個小時。
    眼看著時間到了十二點。
    陳爸和吳主任的臉上，仍是一片和睦。兩人有說有笑，一點不耐煩的樣子都沒有。
    陳瑞可沒那麽講究，他拿出手機，連聲音都沒關，當著兩人的麵玩起了【水果忍者】。
    陳爸見狀，臉上的笑容微微滯了一下。
    他略帶尷尬地說道：“不好意思啊吳主任，這孩子平常就喜歡玩兩把遊戲。”
    吳主任擺擺手：“這有什麽的，年輕人嘛，很正常。”
    實際他臉上也有點掛不住，他知道，陳瑞是借此表達自己的不滿。
    可他還沒法說什麽。
    人家都等了半個多小時了，玩兩把遊戲怎麽了？
    至於聲音大？
    聲音大有什麽錯？餐廳裏又沒規定玩遊戲必須保持靜音。
    陳瑞一邊用手指在屏幕上劃動，一邊在心裏想：什麽樣的人才，會在請人吃飯的時候，自己遲到半個多小時都不來？
    他心裏當然不爽，自己放著那麽大一個公司不管，跑到這來吃飯，已經夠給麵子了。
    可對方居然把他晾在這裏。
    如果不是看陳爸的麵子，他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就這樣，又過了幾分鍾，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走了上來。
    他作出拱手狀：“抱歉，抱歉啊……路上堵車，晚了一會兒……”
    陳瑞看了他一眼後，臉色慢慢冷了下去。
    這人他認識，不止認識，還“問候”過他全家。
    沒錯，就是馬燁。
    這時，吳主任站起來介紹道：“陳總，陳瑞同學，這位是馬燁，我一個領導的兒子，今天就是他請你們吃飯。”
    陳爸看向陳瑞，露出了一個詢問的眼神。
    他的意思是：這人就是你上次說的那個馬燁？
    陳瑞點了點頭。
    陳爸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吳主任雖然不知道陳瑞和馬燁有過節，但是眼前不對勁的氣氛，還是察覺得出來的。
    他疑惑地說道：“你們認識？”
    陳瑞將手機塞進口袋裏，緩緩地說道：“何止認識，這位仁兄可是很想整死我。是吧，馬總？”
    馬燁取下墨鏡，走過來伸出手，說道：“上次的事純屬誤會，今天我請你來，就是想和你好好交個朋友，大家以後一起發財。”
    陳瑞站了起來，但是並沒有和他握手，而是盯著他的眼睛說道：“我要是不想和你一起發財呢？”
    馬燁見狀，臉上閃過一絲怒意。
    他出生於幹部家庭，自小就在各種討好和奉承之中長大。
    以往都是別人請他吃飯，還要看自己的心情如何？
    今天好不容易他主動請客，可是陳瑞居然一點麵子都不給他。
    馬燁有心發作，可想起今天的目的，又把火氣強壓了下去。
    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們先吃飯，有什麽事吃完飯再說好不好？”
    “當然行了，免費的飯誰不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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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瑞“嘿嘿”笑了兩聲，接著喊道：“服務員，麻煩過來一下。”
    女服務員走過來，彎腰問道：“先生您好，請問有什麽能幫到您？”
    陳瑞說道：“你們這裏最貴的酒多少錢一瓶？”
    女服務員露出標準的笑容：“您好，我們這最貴的酒，是意大利產的克洛伊幹紅，塊錢一瓶。”
    陳瑞揮了下手，說道：“那就先來個四瓶嚐嚐鹹淡。”
    女服務員正想說“先生您好，我們的紅酒既不鹹，也不淡”，陳瑞又開口了。
    他打了個響指，淡淡地說：“馬總，能請得起嗎？”
    馬燁麵無表情地說：“沒問題。”
    陳瑞拍了下手：“馬總大氣……服務員，也別來四瓶了，直接八瓶。喝不完的話，我帶回去就豬頭肉。”
    女服務員轉頭看向馬燁，等待他的確認。
    馬燁的心裏破口大罵，一瓶，八瓶就是，這是放他的血啊。
    他有點後悔請陳瑞在這裏吃飯了，早知道對方是這樣的人，他就應該找家大排檔的。
    “馬總，這可是十幾萬呢，你要是不寬裕的話就直說，這頓飯我請也沒關係的。”
    陳瑞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啪……”
    馬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女服務員嚇了一大跳。
    隨後，他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給他上。”
    “好的先生，您稍等。”
    女服務員風一樣地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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