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以後，天很快黑了下來。
    在客廳看了會兒電視後，陳媽和陳瑞準備回自己的臥室睡覺。
    可陳蕊拉住了他們。
    她怯生生地說道：“媽，小瑞，我們今天在一個房間睡好不好？我有點怕……”
    陳媽當即反應過來，是上次的事情給陳蕊心裏留下了陰影。
    心疼之下，她連忙說道：“好，媽今晚跟你一起睡。讓瑞瑞在房裏打地鋪，陪我們說話。”
    陳瑞聽到以後，直接去自己的房間，把床褥搬了過來。
    關掉電視後，三人都進了陳蕊的房間。
    陳瑞打開空調，把被子鋪好，在上麵來回打了好幾個滾。
    陳蕊覺得好玩，也跟著下來有樣學樣。
    陳媽坐在床上，笑眯眯地看著。
    玩累了以後，陳蕊用兩隻手撐著腦袋，看著陳瑞說道：“小瑞，你掙了那麽多錢，開心嗎？”
    陳瑞想了一會兒，說道：“剛開始掙錢的時候，我挺開心的。後來越掙越多，那種感覺也就越來越淡了。”
    “你是說，掙到錢也不一定開心嗎？”
    “不是，我是說我掙的還不夠多，開心的感覺不夠強烈。”
    “嗬嗬嗬嗬……”
    陳蕊一隻手搭在嘴上笑了起來。
    “那你要掙到多少錢，才會又變得開心？”
    陳瑞翻了個身，坐起來說道：“這個我真說不準，不過肯定是越多越好。要是能有個幾百億，我應該能快樂每一天。”
    陳媽接話道：“幾百億？你可真敢開口。我給你外公燒紙，都不敢燒這麽大的麵額。”
    “媽，你看你，大晚上說燒紙的事，嚇到了姐姐怎麽辦？”
    陳媽立馬用手在自己的嘴唇上輕輕拍了幾下。
    陳蕊露出個笑臉：“媽和小瑞都在，我不怕的。”
    她話音剛落，陳爸打來了電話。
    “閨女，想老爸不？”
    他的聲音很大，即使沒開免提，一旁的陳媽和陳瑞也聽見了。
    陳蕊回道：“爸，咱們今天早上不是才見過嗎？”
    陳爸“嘿嘿”笑道：“現在都是晚上了，過了十幾個小時，老爸可想你了。”
    陳蕊吐了吐舌頭：“好吧，那我也想你。”
    “想老爸的話明天就回來，爸帶你吃桂花糕去。”
    “不行的爸，我都跟媽還有小瑞說好了，後天回去。”
    “他們一天到頭沒個正事，你別聽他們的，就明天回來，爸派人去接你。”
    陳瑞接話道：“爸，你說誰一天到晚沒有正事？”
    陳爸頓了一下，接著好奇地問道：“你怎麽也在？”
    陳媽哼了一聲：“不止瑞瑞在，我也在。”
    “啊，喂，信號不好……聽不見，我掛了啊……嘟嘟……”
    陳瑞和陳蕊在地上笑得打起了滾。
    好一會兒，陳蕊接著開口說道：“小瑞，你以後想做個什麽樣的人？”
    陳瑞想都沒想地回道：“富二代。”
    “你自己都這麽有錢了，還想當富二代？”
    “那當然了，自己掙錢很辛苦的，讓老爸掙錢多輕鬆。”
    陳媽走過來，用手指推了推他的頭：“你還好意思說？”
    陳瑞笑道：“這有啥不好意思的，誰還不想當個富二代了？”
    又聊了幾句後，陳媽把床上的被子拖下來，母子三人索性都在地上睡。
    她坐在陳蕊和陳瑞的中間，看著自己的這對兒女，感慨道：“日子過得真快啊，二十多年前，我剛嫁到這裏來時，真沒想到，自己還能有今天。”
    陳蕊把頭放在她的腿上，說道：“媽，跟我們說說你和爸年輕時候的事吧。”
    陳媽撫了撫她的頭發：“你爸那個人，真沒什麽好說的。我自己都不知道，當年怎麽會看上他？”
    陳瑞接話道：“爸說了，他當年是十裏八鄉出了名的俊後生，喜歡他的姑娘能從村東頭排到村西頭。”
    “呸，這臭不要臉的。”
    陳媽啐了一口，接著說：“我們那時候跟現在可不一樣，現在談戀愛還要出去吃飯，逛街，看電影……我跟你爸那時候，才見了幾麵，他就讓你爺爺托媒人來提親了。直到吃訂婚酒，我才真正地看清他長什麽樣子。”
    陳蕊驚訝地說道：“不會吧？你跟爸不是見過幾麵嗎？”
    “那時候的女孩子膽都小，哪敢盯著男方看？我就是偷偷瞄了幾眼，覺得你爸長得不難看……別人又說他踏實，本分，家裏父母也挺正派……這事就定下來了。”
    這種事情在現在的年輕人看來，像是天方夜譚。可在二三十年前的農村，確實普遍存在。
    那個年代人都窮，日子過得緊巴巴，結婚沒有那麽多要求。
    兩個年輕人看對了眼，找個媒人一說合。再簡單辦幾桌能看得過去的酒席，親朋好友熱鬧一下，結婚的流程就算走完了。
    別看形式簡單，可在那個年代，結了婚以後不管如何吵吵鬧鬧，磕磕碰碰，絕大多數都是能攜手白頭的。
    反觀現在，要車要房又要錢，結完過不了兩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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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著實有些諷刺。
    時代在進步，人心裏那種樸素的價值觀，卻一直在退步。
    陳瑞像是想到了什麽，問道：“媽，你那時候要彩禮了嗎？”
    陳媽點頭道：“要了，180塊錢現金，半扇豬肉，60斤大米，30斤黃豆，10斤花生，5斤棉花……還有兩身新衣服。”
    “那有陪嫁嗎？”
    “你外婆湊了20塊錢，讓我帶了200整回來。另外還有兩床被子，兩個熱水瓶，兩個洗臉盆，兩雙厚棉鞋。”
    陳瑞數了數，說道：“不對啊，這樣算下來，我外婆不是虧錢了？”
    陳媽白了他一眼，說道：“什麽虧錢不虧錢的，你外婆是嫁女兒，又不是賣女兒！”
    陳蕊突然接話道：“媽，你跟爸結婚的時候，拍照片了嗎？”
    陳媽抓了抓頭發，說道：“我記得是拍了兩張，一張是我和你爸的合照，一張是全家福。不過照片一直在你奶奶那裏，不知道還有沒有……你等著，我去問一下。”
    陳媽說完，下樓找陳老太去了。
    十幾分鍾後，她拿著兩張泛黃的照片，興奮地跑了上來：“還真有！”
    陳蕊接過照片，仔細地看了起來。
    陳瑞也把頭湊了上去。
    泛黃的老照片上，陳爸留著平頭，穿著中山裝，嘴咧得很大。
    陳媽紮了兩條麻花辮，穿著紅呢子外套，臉上有一股初為人婦的靦腆。
    陳蕊輕輕摩挲了兩下照片，說道：“媽，你年輕時真好看！”
    陳媽摸了摸她的頭，一臉柔和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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