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都怪老二那死男人，要不是他好顯擺，非要請客吃飯，有良根本就不會出車禍！”
    陳家大廳裏，陳菊香滿臉怨憤地坐在椅子上。
    陳老爺子和陳老太則是蹙眉皺麵，一句話也不說。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
    昨天晚上，於秋林請幾個朋友在鎮上的餐館吃飯。
    剛開始的時候，都沒有喊李有良。
    可這家夥正好去鎮上買東西，從餐館門口經過時，認出了於秋林停在那裏的車。
    於是李有良就主動到飯店裏去找，結果真就找到了。
    於秋林見到連襟過來，出於禮貌，就請他坐下一起吃點。
    按照常理來說，這種沒有提前邀請的飯，一般人是不會吃的。
    最多就是分支煙，打個招呼然後就可以走了。
    但是李有良不一般。
    他就像是沒有聽出話語裏的客套，一屁股直接坐了下來。
    於秋林也不以為意，一頓飯而已，一起吃就一起吃。
    為了照顧李有良的麵子，他甚至還多點了兩個硬菜。
    可吃著吃著，於秋林發現不對勁了。
    李有良這家夥一點逼數都沒有，不僅把牛皮吹得震天響，而且還玩起了喧賓奪主那一套。
    弄得這頓飯好像是他請的一樣。
    於秋林見狀，也懶得計較。他給幾個朋友使了眼色，準備走人。
    沒想到李有良不僅不讓他走，還不依不饒地喊著讓他再拿兩瓶五糧液來，繼續喝下去。
    並且揚言不拿就是看不起窮親戚。
    兩人畢竟是實打實的連襟，於秋林不想為這點小事鬧得太難看，就去車上拿了兩瓶五糧液，給了李有良。
    然後自己結完賬轉身走人。
    李有良這個家夥，也是個人才。他看到好菜有了，好酒也有了。
    就開始擺闊。
    他打電話叫了兩個狐朋狗友，一起來吃飯喝酒。
    三人從下午一直喝到了晚上，把桌上的酒，以及於秋林給的兩瓶五糧液都造了個精光。
    回去的路上，他醉醺醺地騎著摩托車，逆行撞到了別人正常行駛的小車。
    交警理所當然地判了他全責。
    也就是他受了傷，不然的話十有八九還得抓進去關幾天。
    事發以後，陳菊香跑到於秋林的家裏把他臭罵了一頓。
    說是他把自己男人害成了這個樣子，還要他賠錢。
    於秋林無奈之下，掏了五千塊錢把這個潑婦打發走了。
    陳菊香算了算賬，發現5000塊錢不夠醫藥費和給人家修車的錢，隨即又帶著孩子轉頭回娘家賣慘告狀來了。
    陳老爺子和陳老太知道自己的女兒、女婿是什麽德行，一直沒表態。
    陳爸則是直接帶了外甥和外甥女到一邊去了，理都沒理她。
    陳菊香見情形不對，抹起了眼淚：“爸、媽，大哥不管我，你們也不管我嗎？難道我不是姓陳，難道我不是這個家的人？”
    陳老爺子好半天才開口道：“你別扯那些沒用的，直接說你想要多少錢？”
    陳菊香抽了抽鼻子，小聲說道：“八萬。”
    陳老爺子的聲音一下拔高了兩度：“你是豬油蒙了心吧？就斷了一條胳膊和一條腿，能用得了八萬？”
    “醫藥費是用不了，可是有良他出院了還得在家養幾個月……說不定明年一年都幹不了活……”
    “他要是一輩子幹不了活，我還得給他養老是吧？”
    陳菊香不說話了。
    她知道八萬是有點過分，可她也沒打算真地能要到手這麽多。
    俗話說求上得中，求中得下。
    她心裏想著：自己開口八萬，爸媽他們即使打個折扣，五六萬總要給的吧。
    到手五六萬，除去醫藥費，起碼還能剩四萬多，夠一輛小車的首付了。
    陳老爺子搖了搖頭，沒好氣地說道：“醫藥費我跟你媽出了，多的你一分別想……把娃留在這裏，趕緊去醫院吧。”
    陳菊香立馬?說道：“爸，你不能這樣。有良他上不了班，我又要照顧他。家裏連個進項都沒有，我們一家人可怎麽活？”
    “怎麽活是你們的事，孩子的吃穿我管了……你們夫妻兩個要是餓死了，那就是活該！”
    “爸……”
    “別叫我爸，趕緊走。”
    “我就不走，這是我的家……嗚……媽，爸都要趕我了，你就不管管嗎……”
    陳菊香坐在地上邊哭邊耍無賴。
    陳老太歎了一口氣，自己生的孽障，自己得認。
    她低聲說道：“你先回去，以後我再給你想辦法……”
    陳菊香完全沒聽出老娘的意思，甩著頭說道：“我就不，我就不……今天沒拿到錢，我哪兒都不去。”
    陳老太在她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不爭氣、又沒頭腦的東西！”
    ……
    這時，陳瑞和陳媽回來了。
    一進門，陳媽就冷聲說道：“要撒潑給我滾出去撒！”
    陳菊香頓時就從地上站起來，囁嚅著嘴喊了一句“大嫂”。
    陳媽瞥了她一眼：“我這裏不是銀行，也沒有提款機。你想要錢，出門去別的地方要。”
    陳菊香畏畏縮縮地站在陳老太的身後，一句話也不敢說。
    這個家裏，她不怕爸媽，也不怕大哥。
    因為這些人和她是血脈至親，無論她怎麽鬧，都不會真地把她怎麽樣。
    可大嫂就不一樣了。
    姑嫂間可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關係鬧僵了，甚至還不如兩旁世人。
    更何況陳媽的倔脾氣陳家人有目共睹，連陳老太都被她治得服服帖帖，大氣都不敢喘。
    而且除此以外，陳菊香之所以這麽怕陳媽，還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陳媽有兩個如狼似虎的弟弟。
    尤其是蔡愛民，隻要姐姐開口，那是真敢打死人的。
    陳老太想緩和一下兒媳和女兒的關係，打算讓陳菊香去給陳蕊好好道個歉。
    她小聲說道：“秀娟，你看要不讓老三……”
    陳媽擺了擺手，打斷道：“媽，我餓了，咱們吃飯吧。”
    陳老太連忙說道：“好，先吃飯，吃完了飯再說。”
    她心裏很高興。
    陳媽沒有把陳菊香趕出去，而是默認讓她留下來一起吃飯，已經是作出妥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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