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瑞，我讓人查過了，那個叫張誌賢的，家裏是有些特殊。他老娘常年患病是真的，老婆孩子指著他一個人養也是真的……”
    蔡愛軍湊在陳瑞的耳邊，將自己調查來的信息，大概說了一遍。
    陳瑞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蔡愛軍繼續說道：“我待會兒就把今天值守的那兩個酒囊飯袋給開了。”
    他說的是，在公司大門口值守的、兩名安全部門的員工。
    那兩人任由張誌賢的妻子和老娘跪在這裏，沒有作出及時的處理，很讓蔡愛軍生氣。
    陳瑞搖頭道：“他們沒有放人進去，跟他們沒關係。”
    蔡愛軍撓了撓頭，說道：“小瑞，要不我們把崗位再挪出來一點，幹脆放到電梯門口？”
    陳瑞回道：“沒那個必要，現在這樣就挺好的。不過可以給他們做個培訓，以後再碰到了類似的突發事件，讓他們趕緊往上麵報。”
    蔡愛軍“嗯”了一聲：“我今天就辦。”
    陳瑞走到兩個跪著的女人旁邊，對著大門裏麵說了一句“搬兩把椅子來”。
    沒半分鍾，兩把椅子就放到了他的麵前。
    他指了指椅子說道：“你們如果願意談的話，就坐好，我們慢慢談。要是覺得下跪就能嚇到我，那你們就繼續跪，我先走一步。”
    兩個女人互相對視一眼，隨後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
    她們剛才親眼看到了陳瑞對記者的態度，知道這個年輕人不是那麽容易被脅迫的。
    陳瑞清了清喉嚨，說道：“我知道你們的來意，也知道你們家的情況……不過我要告訴你們的是，我不能答應你們的要求。”
    “張誌賢作為公司高管，拿著百萬年薪，公司沒有任何對不起他的地方。可他不但不珍惜機會好好工作，反而肆意濫用公司給他的權力，損公肥私，貪墨了364萬！”
    “公司有規定，國家有法律，他兩樣都觸犯了。落得今天的下場都是他咎由自取，怪不了別人。”
    老太太可憐巴巴地說道：“陳老板，我知道我兒子犯錯了，他去坐牢我也沒有話說……可是16年實在太久了！他今年38歲，做16年的牢，出來都50多了，連給我送終都做不到。”
    “陳老板，你是做大事的人。你高抬貴手，跟法院說個情，少判我兒子幾年……我求你了。”
    老太太說著又要跪下去。
    陳瑞往旁邊一躲，說道：“你要是再跪，我現在就走。”
    老太太立馬停住了。
    陳瑞抹了把臉，說道：“老人家，張誌賢貪腐300多萬，這是重大的刑事案件。判他坐牢的是法院，不是我，明白嗎？”
    老太太顫巍巍地說道：“我聽他們說，法院也要聽你的話。”
    陳瑞的眼睛眯了起來，他開口問道：“‘他們’是誰？”
    老太太不說話了。
    陳瑞沉默了一會兒，轉頭對旁邊的秘書說道：“去把方總，以及公司裏經理以上職位的人都叫過來。”
    “好的，陳總。”
    秘書答應一聲，連忙往大門裏麵跑了過去。
    幾分鍾過後，以方澤宇為首的二十多名高管，匯集到了公司大門口。
    其實【閃送】那邊經理以上職位的人，遠不止這些。
    可他們中有大半都是常駐外地，留在公司的隻有這二十來號人。
    “陳總，人都到齊了。”
    方澤宇走過來，輕聲說了一句。
    陳瑞朗聲道：“我知道，你們中應該有人出於同事間的情誼，給這位老人家出了主意……說老實話，我本來是想把他們給揪出來，然後一起開掉的。”
    “可是仔細想了想，我覺得那樣很不近人情。畢竟同情心是人的諸多品質裏，較為優良的一種……哪怕這份同情心用錯了地方。”
    他這話說完，眼前的人群神情各異。
    有麵無波瀾的，有一臉失望的，也有暗自鬆氣的……
    陳瑞籲了口氣，繼續說道：“我今天讓你們來，是要再次重申一件事。那就是對於貪腐，我絕不姑息，絕不妥協！”
    “我可以明著告訴你們，別說是下跪，就是在我的公司門口上吊，我的態度也不會改變一絲一毫！”
    聽到他的話，老太太的臉上明顯閃過一絲絕望。
    陳瑞轉過身，接著說道：“老人家，張誌賢的事情如果你有意見，可以申訴。現在還是一審，根據我國的法律，你還有機會。”
    “但是讓我去幹擾司法公正，那是不可能的。即使我能做得到，我也不會去做……而且恕我直言，張誌賢這種公司的蛀蟲，他不配！”
    陳瑞說完，徑直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方澤宇揮了揮手，說道：“都散了吧……回去上班。”
    人群散去以後，他又走到老太太的麵前，說道：“老人家，事已至此，你先回去吧。”
    旁邊的年輕女人說道：“你們老板這樣蠻橫，他就不怕遭報應嗎？”
    方澤宇淡淡地說道：“陳總沒有動用個人的關係，讓張誌賢在裏麵遭罪，就已經算是克製了……你信不信，他一句話，能讓張誌賢生不如死？”
    女人的臉上頓時露出了驚恐。
    方澤宇歎了一口氣：“先回去吧，你們再鬧下去，倒黴的隻會是你們自己。”
    老太太和女人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一起離開了。
    ……
    半個小時後，辦公室裏，陳瑞開口說道：“老方，待會兒你去一趟張誌賢家，告訴他們，老人家以後的醫藥費，還有他孩子成年之前上學的費用，我個人出了……對了，這事別讓其他人知道。”
    方澤宇答應道：“知道了，陳總，我馬上就去。”
    說罷，轉身出門。
    陳瑞靠在沙發上揉起了太陽穴。
    張誌賢坐牢以後，他那個年輕的老婆十有八九會改嫁。
    屆時家裏老的老，小的小，很可能生活都有問題。
    這種情況下要是鬧出了什麽極端事件……雖然從法律上和他無關，但是他自己的良心上還是會有一絲不安。
    與其如此，不如花點小錢，給他們一份最基礎的保障。
    也算是給自己買一份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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