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啊……”紅藥手裏捧著自熱飯，停下來眨了眨眼睛說道，“我聽桐姨姨說過，那好像就是一座緊急避難所，從北邙關建立起就開始修了，後來又經過好多次擴張，曆經兩百多年，都已經把那一條北邙山支脈全都掏空了，桐姨姨說至少能夠容納兩萬人呢。”
    “但是十六年前那一場鬼潮，直接在裏麵裂開了一條小型鬼淵，雖然鬼淵封住了，但是那裏麵也被鬼物給徹底占據了，桐姨姨還想過把它清理出來重新使用，但是那裏麵的工事錯綜複雜，麵積太大了，鬼物也太多了，憑北邙軍剩下的這些人，根本沒辦法徹底清除……”
    “那個避難所這些年一直荒在那裏，鎮子裏每個月會組織一支冒險隊伍、進去搜尋一些物資回來。”
    說到這裏，紅藥忽然又想起來什麽，加快了語氣繼續說道，“對了紅棉姐，這次北邙關裂開一條鬼淵，彈藥庫全部耗光。燦二哥組了一支三人小隊，準備進去搜尋以前的軍備庫，他們都已經去好幾天了呢，到現在也沒回來……”
    帳篷裏的幾人聞言一陣麵麵相覷，正當江蟬坐起來想再問點什麽，外麵卻忽然響起了緊急集合的口哨，他臉上的神情不禁微微一變…來了。
    營地的眾人紛紛走出帳篷，不到兩分鍾集合完畢，隻不過都在交頭接耳著議論嗡嗡。
    “這麽晚了集合做什麽啊？我剛把褲子脫了躺下……”
    “本來砍了一下午鬼就累，晚上還不讓人睡，我們到底是來特訓還是來遭罪…skr！”
    “先前那一聲爆炸你們都聽著了吧？我估計是有人被炸死了，這會兒肯定是叫我們出來排查凶手……”
    “爆炸嗎？我還以為是我兒子王龍又放屁來著……”
    “……”
    隨著王猛和另外幾名教官凝重著表情走過來，一聲聲議論迅速減弱下去。
    “全體都有！”
    “現在按照隊伍序列號，依次匯報隊伍人數！”
    王猛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接下了一道指令，全場立刻安靜下來，接著便有一個男生昂首挺胸出列半步，“001小隊長賈多寶！核五人！完畢！”
    說完他馬上退回隊列，接著第二個女生出列道，“002小隊長蘇菲！核五人！完畢！”
    “003小隊長王勞吉……”
    “004小隊長……”
    江蟬是第7支登記的隊伍，他的小隊序列就是007，很快就輪到他這裏，他麵不改色地出列半步匯報道，“007小隊長江蟬！核五人！完畢！”
    “008小隊長付炎傑……”
    “009小隊長……”
    匯報的序列迅速往後推進，這種連貫性持續到第23支小隊、戛然而止。
    “023小隊長唐邦！核五人！完畢！”
    唐邦是個戴眼鏡的小胖墩，他出列報完後退回隊列，後麵卻沒有聲音再接下去，他不由得左右望了望，其他的人也都跟著張望起來。
    “024小隊長…莊畢凡，請出列！”王猛手裏拿著考勤本，紅色的圓珠筆尖停在了莊畢凡這個名字後麵。
    他叫了一聲，沒人回應。
    接著又道，
    “024小隊成員，請出列！”
    無一人應答。
    在場的眾人一下子又騷動起來，左顧右盼交頭接耳，時間早已經過了22點，這個時候一整支小隊5個人竟然全都不在……
    “025小隊，繼續往後匯報！”
    王猛沉著聲音說了一句，場上的哄鬧聲重新安靜下去，接著從第25支小隊往後延續，很快53支小隊就核實完畢全員到場，唯獨差了一支024小隊。
    “莊畢凡、林妖豔、向強、易鵬、聶峰……今天下午截止現在，有沒有人看到過他們，或者他們當中的任意一個。”
    王猛的聲音再次響起，隊列中的議論聲也隨之響起，卻沒有人說得出這幾個人的去向。
    王猛心裏基本確定了那四具學生屍骸的身份，可是…還有一個人哪去了？
    難道少的這個人就是當時在場的第十人？？
    “……”
    “聶峰…？”
    站在隊列中的江蟬，臉上的神情毫無波動，心底卻暗暗懸了起來。他很清楚，自己殺的幾個人當中沒有聶峰。
    “但聶峰跟這幾個人是一丘之貉，莊畢凡和林妖豔他們一死，他必然知道是我殺的…是個麻煩。”
    江蟬的眸光閃過一絲冷色，心裏快速衡量…是主動去找王猛坦白、說明莊畢凡他們勾結墮鬼者來殺自己；還是想辦法在王猛找到聶峰之前、先找出這條漏網之魚清理掉……
    正在這時，王猛忽然又開口問道，“今天晚上你們當中，還有沒有人離開過營地？”
    王猛的話音落下，薑紅棉的視線下意識地看向了江蟬。
    “或者你們當中有沒有人知道誰用刀比較厲害？注意！不是刀類的鬼寵和鬼技，是掌握著一門至少大成級別的刀法武技！”
    隨著王猛的第二個問題拋出來，這下不止是薑紅棉盯著江蟬了，站在旁邊的淩清璿、方臘八和楊小滿，幾個女生全部都扭過頭來，齊刷刷地看向了一臉淡定毫無波動的江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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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與此同時。
    灰集鎮半公裏外，聶峰翻過土坡往下方沙坑裏那堆焦黑的屍骸走去，他的額頭中間亮著一抹形似眼瞳的暗紫色印記。
    緋紅色的鬼霧籠罩荒涼大地，一簇簇薊絮草在寒冷似刀的夜風中沙沙作響，不遠處一棵枯死的樹杈上，飄著一條殘破的紅綢帶。
    聶峰的腳步停在了那堆燒焦的屍骸前，糊焦的臭味濃烈著鑽進鼻腔，殘骸上還幽幽地燃著幾簇沒有燃盡的墨綠色火焰。
    碩大的月輪懸掛在土坡上方，那月輪上長著大塊小塊腥熾的暗斑，又在緋紅的鬼霧中暈開一圈毛邊。
    它像是一隻腫大的血色眼球，看著聶峰有些癲狂地、用一把小刀割開自己的手掌。
    看著他圍繞著地上那幾具焦黑的殘骸、用自己的血液在地麵上淋出一個豁大的血眼圖案，一邊從嘴裏發出病態又神經質的笑聲，
    “嘿嘿…嘿嘿嘿嘿…！！”
    直到把整個圖案完成，失血過多的聶峰臉色變得慘白一片。
    “第一個…成了。”
    看著地上的血眼圖案漸漸開始散發出幽幽紅芒，聶峰伸出舌頭舔了下自己血淋淋的手掌心，額頭上的印記發出暗暗紫芒，他遙遙的望了眼灰集鎮的方向。
    “還差…五個。”
    腥熾的月輪掛在紅暗天穹，它看著聶峰轉身在緋紅色的鬼霧中走遠不見，隻留下沙坑底部那個紅幽幽的血祭圖案逐漸黯淡、一股詭異莫名的氣息在荒涼的大地上蔓延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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