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撤軍的消息不脛而走。
    一時間冀州百姓人心惶惶，甚至有不少已經收拾行囊，準備逃離冀州。
    當然，最惶恐的還是要數那些世家、豪強。
    黃巾軍這群喪心病狂的人，專挑他們下手。
    一個個衝進宅邸就是燒殺搶掠，族中積累了數代人乃至十幾代人的心血就這般沒了，換做誰都會心疼的。
    這種局勢，讓張家兄弟忙的不可開交。
    “人手不夠用啊。”
    “各地百姓遷移的太多了。”
    張角神色焦躁，眉頭緊鎖的在府中來回踱步。
    官軍是退了不假，但黃巾軍也需要生活。
    百姓多了就可以收上來賦稅。
    黃巾軍不可能一輩子都靠搶掠過活，一個勢力想要發展，就得良性循環才行。
    暴力發展隻適應在真正的亂世，如今大漢看似混亂，但還不足以支持以戰養戰。
    看看漢末亂世北方戰狼公孫瓚就知道了。
    以戰養戰的結果就是被消滅。
    看看那些書中記載，亂世時各方諸侯動不動幾十上百萬大軍。
    他們之所以能夠養活，是因為隻要一直打勝仗，就可以一直滾雪球。
    勝了，你的士兵可以通過劫掠敵方來彌補虧空的財政。
    而亂世一過，一個國家開始大麵積的裁減士兵編製，不僅僅是為了與民休息，同時也因為僅靠稅收養不活這麽多兵。
    “聽聞你遇到了難題？”
    黃殊慢慢悠悠的走到堂內，笑道。
    “拜見師叔。”
    “對啊，確實是遇到了麻煩。”
    “官軍撤退的消息傳遍冀州各郡，世家、豪強唆使百姓一同逃離冀州。”
    “雖然我已經派出各軍將士前去堵截，但...千瘡百孔的冀州根本堵不住。”
    張角臉上滿是憂慮之色。
    這年頭，黃巾軍代表的就是惡。
    哪怕他們的出發點是為了百姓，但是由於黃巾軍疏於管理，造了不少殺孽。
    如今雖然已經得以管控，但世家、豪強掌控著輿論，隻要逮著這件事不放，民心就很難落在黃巾軍手中。
    掌握民心者，便可掌握天下。
    但是想要掌控民心，就得掌控那些主導民心之人。
    世家、豪強，就如同後世的無良媒體，他們說風就是雨。
    百姓愚昧，領個雞蛋就覺得對方是大善人。
    上當受騙，在所難免。
    “堵不如疏。”
    黃殊抿了口茶，輕吐出聲。
    “何解？”
    張角眸子一亮，頓時覺得黃殊言之有理，但一時間又想不出何為堵不如疏。
    “百姓們之所以想要逃離，是因為他們認為我們會搶掠他們。”
    “你們不做不就行了？”
    黃殊笑了笑，神色輕鬆的答道。
    “難。”
    “世家豪強從中作梗，百姓們更願意相信當地的地主豪強。”
    張角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
    “殺。”
    “黃巾軍造的殺孽多一點不多，少一點不少。”
    “既然他們想要潑髒水，那就讓坐實此事，罵我們挨了，總不能讓他們占盡便宜，咱們吃盡虧吧？”
    “殺光那些不服管的世家豪強。”
    黃殊雙目微凝，殺意畢露。
    “殺....殺？”
    “師叔，殺不得，光武皇帝以世家續漢室江山。”
    “世家豪強掌控著絕大多數的文人學子，牽一發而動全身，若殺了他們，事情一旦傳出去，天下讀書人之心再難傾向我們。”
    張角身體一哆嗦，顯然沒料到自家師叔平日裏和和氣氣，殺性竟然這麽大。
    一言不合就是大開殺戒。
    冀州作為光武開國元勳的聚集地之一，這裏聚集了大量的世家豪強。
    這一個殺字，代表的是血流成河，浮屍十萬。
    “你覺得，你不殺他們，他們的心就會向你傾斜？”
    “你是賊，那幫滿嘴仁義道德之人，會幫你對抗朝廷？”
    “天下讀書人以唾棄你們為榮，以加入你們為恥！”
    “以熱愛大漢為榮，以危害大漢為恥；”
    “以服務朝廷為榮，以背離朝廷為恥；”
    “以崇尚儒學為榮，以粗鄙莽夫為恥；”
    “以建功立業為榮，以造反篡逆為恥；”
    “以忠義道德為榮，以不忠不義為恥；”
    “以逢迎天子為榮，以倒反綱常為恥；”
    “以擁立世族為榮，以草莽刁民為恥。?”
    “讀書人之心，嗬嗬，等你奪了天下之後，再去想這些吧。”
    黃殊略帶譏諷地笑了笑。
    一個反賊竟然還妄談這些東西，簡直可笑至極。
    他反手就是一個八榮八恥。
    正所謂入關後自有大儒為我辯經。
    前提是你特麽得先入關，得先奪了江山神器。
    等殺到天下隻有你一個勢力之後，那些想要當官的王八蛋自然會來對你歌功頌德。
    張角都被黃殊的八榮八恥給罵懵了。
    他第一次發現自家師叔這麽能罵人。
    句句不提他張角，句句都是他張角。
    “那...那我...我可就真下令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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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緩過來一些的張角，支支吾吾的說道。
    “殺！”
    “當然，也不用全殺。”
    “殺一些，留一些，殺幹淨了對我們反倒沒有益處。”
    黃殊十分篤定地說道。
    天下從來不是非黑即白。
    世家有善有惡，百姓已有淳樸與刁橫之分。
    若是一棒子全都打死，那是統治者偏橫，當權之人是不能將所有事都一概而論的。
    “好，晚輩明白了。”
    “行事之前，我會如實調查，那些有問題的世家豪強，必一個不留。”
    張角本就不是什麽良善之人。
    或者說他這個狠辣是有針對性的。
    黃巾軍起事開始，滅了不知道多少世家豪強，郡府縣官。
    “嗯，剿滅世家豪強所得之財物，我有大用，記得要莫要揮霍。”
    黃殊滿意的點了點頭，提醒道。
    “應該會有不少，師叔不知有何用？”
    張角有些不解地看向黃殊。
    黃巾軍每一步都要錢，此番行犁庭之事，必能獲得巨額錢糧。
    師叔要這麽多錢糧做何用？
    “自是有大用。”
    “收攬民心之用。”
    黃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好！”
    “晚輩知道了。”
    張角點了點頭，不再去追問此事。
    “另外，我這段時間可能要出去一趟，黃巾軍你自己做主便是。”
    黃殊剛準備離開，就想起了此番前來的正事。
    “師叔，你可不能拋下我們啊！”
    張角嚇了一跳，連忙哀求道。
    沒了師叔，我們可怎麽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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