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武安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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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城之下,塵煙滾滾,喊殺聲震天。叛軍營中,戰鼓隆隆,旌旗獵獵,映照出兩道身影——一人身披黑金重甲,身形魁梧,麵色猙獰,正是叛軍主帥潘峰;另一人身著玄色長袍,手持羽扇,目光陰鷙,乃是軍師傅恒。兩人立於高處,俯瞰戰場,臉色皆難看至極。
武安巍峨而立,城牆之上,蜀軍旌旗迎風飄揚,數千守軍在武行的指揮下嚴陣以待。盡管兵力懸殊,叛軍圍攻已久,守軍仍舊死戰不退。潘峰屢次下令強攻,但每次都是屍橫遍野而無功而返。如今戰局陷入僵持,令他心火上湧。
“廢物!一群廢物!”潘峰猛地一拍身前案幾,怒吼道,“這武安不過是個彈丸之地,城中才幾千兵馬,那武行更不是一個小小的縣令,中漢郡我們都拿得下,一個小小的武安縣還拿不下?!老子統領數萬大軍,竟然連區區一座縣城都拿不下來?!傳出去,豈不叫天下人笑掉大牙!”
傅恒眯起眼,緩緩搖扇,語氣陰沉:“武行此人並非庸才,他鎮守此城,必定做好了萬全準備。強攻不破,說明他利用了地勢之利,將守軍的作用發揮到極致。”
潘峰聞言,臉色更顯暴躁,怒喝道:“你的意思是我們還要繼續耗下去?!拖得越久,朝廷援軍就越有可能趕來,到時候,我們豈不是要腹背受敵?”
傅恒不慌不忙,低聲說道:“主帥不必憂慮。依我所見,武安城防雖固,守軍不過數千,長久鏖戰之下,必定軍心疲憊。隻要再加大攻勢,斷絕他們的補給,最多三日,武行必敗。”
潘峰聞言,眼中凶光閃爍,冷哼一聲:“哼,老子可等不了三日!我就不信,這幫龜孫還能撐多久!”
正說話間,一名先鋒將軍披著血汙衝入大帳,單膝跪地,神情惶恐:“啟稟主帥,屬下率軍攻城,然守軍箭矢如雨,拒馬密布,城牆之上還有巨石滾木,前鋒死傷慘重,屬下幾次組織攻勢,仍未能突破城門,還請主帥恕罪……”
潘峰一聽,雙目怒睜,猛地拔出腰間戰刀,喝道:“無能之輩,何顏見我!”話音未落,戰刀寒光一閃,先鋒將領人頭飛落,鮮血噴湧而出,屍體倒在營帳之中,驚得眾將紛紛後退。
“再有無能之輩,我就殺光你們!”潘峰怒喝,刀尖指向眾將,眼中殺意凜然。
傅恒微微皺眉,似要開口勸阻,卻見潘峰已經轉身跨步而出,一揮戰刀,高聲喝道:“親軍何在?隨我上陣,今日定要踏破武安城,斬下武行頭顱!”
頃刻間,戰鼓聲再次震天響起,數千叛軍悍然出陣,親自率軍的潘峰如猛虎出籠,怒吼著揮刀直指城頭,戰局再次進入白熱化……
戰鬥持續了半日,夜色之下,城池燃起滾滾濃煙,映紅了破碎的城牆,也映紅了武行染血的戰甲。武安縣堅固的防線,終究還是沒能擋住叛軍潮水般的攻勢。
當最後一塊城磚轟然坍塌,鮮血與火焰交織,化作地獄般的修羅場。武行立在殘破的城門前,胸口劇烈起伏,已是遍體鱗傷。他的手緊握染血的長刀,周圍是倒下的親衛,耳邊充斥著戰士們臨死前的呐喊。
“殺——!”
叛軍如群狼撲來,刀光映照著他們猙獰的臉。武行已不記得自己砍倒了多少人,他隻知一步不退!即便力竭,即便傷痕累累,他依舊站得筆直,如同一道不願折斷的殘垣。
“縣令大人,敵軍破城了!快走!”
一個滿身血汙的戰士踉蹌著奔來,神色慌張。然而,武行隻是冷冷一笑,刀尖直指敵軍,“我若走了,誰來擋他們?”
戰士渾身一顫,眼中滿是悲戚。他明白,武行心意已決,這座城,這片土地,已經是他的戰場、他的歸宿。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嘶啞而堅定。
“羅奎!”
武行猛地回頭,目光穿透血霧,鎖定那個熟悉的身影。羅奎,武家的心腹親衛,亦是他最信任的兄弟,此刻正揮刀殺敵,滿臉血汙,身上的戰甲已破碎不堪。
“帶著武陽,突圍出去!”武行低吼,聲音震耳欲聾。
羅奎身形一僵,雙目陡然瞪大,難以置信地看著武行。他的嘴唇顫抖,下一刻,他咬牙怒吼:“縣令大人,我等誓死相隨!”
“你走!”武行暴喝,滿臉殺氣,“武家不能絕後!”
話音未落,他猛然回身,刀光閃爍之間,一名敵軍頭顱高高飛起,鮮血噴灑在武行堅毅的臉上。他已不再回頭。
羅奎的心在滴血,他怎能走?怎能丟下武行?但他知道,若武陽死了,武家的血脈便徹底斷絕。縣令大人是不會走的,但武陽必須活下去!
轉身之間,羅奎看見了那個被血汙染紅衣襟的少年,武陽才十六歲,麵色蒼白,雙拳緊握。他的眼神裏,有憤怒,有不甘,更有撕心裂肺的痛楚。
“父親!”武陽拚命掙紮,想要衝回去,想要與父親並肩而戰。
但羅奎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死死扣住,不容掙脫。他的眼中也滿是痛苦,但他更清楚,若再耽擱,便再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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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他一拳砸在武陽的腹部,少年悶哼一聲,眼前一黑,力氣盡失。
背起武陽,羅奎咬牙衝入火光之中,身後的喊殺聲愈發激烈。
武行孤身而立,他目送著羅奎遠去,目光深沉而決絕。他的手,緩緩抬起,抹去臉上的血跡,仿佛要把最後的溫存留給兒子。
然後,他緩緩轉身,迎向洶湧而來的敵軍。
他已無退路。
他亦不需退路。
隻要武陽還活著,武家的血脈便不會斷絕。
他仰天怒吼,長刀揚起,奮然殺向敵陣!
滾滾硝煙翻騰,血色彌漫在破碎的城池之上。武安縣城,昔日寧靜的小城,如今已淪為地獄的前庭。殘破的城牆上布滿刀痕與箭孔,火光吞噬了街巷,一具具屍體橫陳於血泊之中,浸染了燒焦的泥土。風中,夾雜著嗆人的血腥味與哀嚎聲,淒厲得令人心驚。
羅奎背著暈厥的武陽,已經消失在黑暗之中。而不久之後,叛軍的大旗終於徹底立在城頭,象征著這座城池的淪陷。
潘峰,身披黑色戰甲,身姿挺拔如鬆,騎著一匹黑色戰馬緩緩踏入武安縣城。他的目光冷峻,掃視著滿目瘡痍的街道,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潘峰緊隨其後,滿臉猙獰,手中長刀仍然沾著未幹的血跡。他們的身後,是如狼似虎的叛軍,士卒們帶著劫後餘生的興奮,貪婪地盯著城中的財富和人群。
而在城中央,一道高大的身影依舊屹立不倒。
武行,滿身血汙,戰甲早已破裂,身上新傷舊傷交錯,但他的脊梁依舊挺直,手中的長刀依舊鋒利。他靜靜地站在一座斷裂的石階上,身後是被焚毀的縣衙,腳下是倒下的親衛。他的氣息急促,胸膛劇烈起伏,然而那雙眼睛卻依舊銳利,宛如寒夜中的孤狼。
潘峰看著武行,目光深邃。他緩緩翻身下馬,走近幾步,目光不帶一絲輕視,而是透著幾分讚賞。
“武縣令,你的確是條好漢。”潘峰的聲音低沉,卻帶著威壓,“一介縣令,竟能守城至此,若你歸順於我,未來必定封侯拜將。”
武行緩緩抬眸,冷冷地看著潘峰。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絲諷刺的笑意,聲音沙啞而堅定:“封侯拜將?你以為我守城至今,是為了求活?”
潘峰微微皺眉,尚未開口,傅恒已然獰笑著上前一步,惡狠狠地盯著武行:“姓武的,識時務者為俊傑!你看看周圍,你的城破了,你的人死了!你若歸順,大可富貴榮華,若是再嘴硬——”他揮了揮手中的長刀,森然笑道,“就把你的頭砍下來,當成咱們慶功的酒器!”
武行眼神未變,甚至連一點畏懼的意思都沒有。他隻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在享受著最後一刻的自由空氣,然後,他緩緩握緊了手中的刀。
潘峰眯起了眼睛,他已然看出,武行沒有絲毫投降的意願,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惋惜。他原本是想收服這樣的人才,可惜——
“罷了。”潘峰歎息道,“既然你執意如此——”
然而,話音未落,武行便猛地踏前一步,長刀破風而起!
刀光閃爍,帶著決絕的寒意直逼潘峰麵門!
周圍的叛軍皆是一驚,傅恒更是大吼一聲,拔刀迎擊!刀鋒相撞,爆發出金鐵交鳴的巨響,雖說這傅恒是叛軍的軍師,但是一身好武藝是不可否認的,下一瞬間武行借勢翻身,長刀橫掃,逼退數步之外的士卒!
然而,他的體力已然瀕臨極限,這一擊過後,嘴角隱隱滲出鮮血。
潘峰終於動了,他的眼神中沒有驚慌,反而帶著幾分冷酷的欣賞。他沒有親自動手,而是冷冷地看著武行的掙紮。
武行站定,眼神猶如燃燒的火焰,他沒有再看周圍的叛軍,而是猛地將長刀一轉,刀刃倒轉,架在了自己的頸間。
傅恒臉色微變,大喝道:“住手——!”
可是已經晚了。
“武家不降,武行不辱。”
武行淡然一笑,目光如電,猛地一抹,刀光閃過,鮮血如噴泉般迸發而出!
他的身體搖晃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倒下,而是傲然挺立,嘴角帶著一抹解脫的笑意。
潘峰的手握緊成拳,眼中戰火狂燃。他一向惜才,但這次卻被武行徹底激怒了。他猛地揮手,咬牙道:“砍下他的頭,掛在城門之下!”
傅恒大喝一聲,長刀揚起,一道血光劃破長空。
武行的頭顱滾落,血泊之中,他的眼睛仍舊不曾閉合,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敵人。
潘峰看著這一幕,沉默了片刻,最終冷哼一聲,轉身跨上戰馬,揮手怒喝:“放縱士卒!但凡叛逆者,殺無赦!”
叛軍歡呼,潮水般湧入城中,開始瘋狂的屠戮與掠奪。火光衝天,哭喊遍地,武安縣城徹底陷入了一片血色的深淵。
而在城門之下,武行的頭顱被長槍高高挑起,冷風拂過,血跡未幹,依舊帶著最後一絲不屈的英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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