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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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津渡戰場的硝煙尚未散去,遠處的天空仍隱約可見火光映照出的猩紅色。楚烈軍剛剛經曆一場惡戰,隨波親率援軍趕來,方才穩住了戰局,然而局勢仍然緊張,軍中防守更加森嚴,巡邏隊伍密密麻麻地在營地四周遊弋,以防玄秦軍夜襲。
在這片肅殺之中,兩道狼狽的身影跌跌撞撞地穿行在崎嶇的荒地上。
武陽和王豹。他們二人本是楚烈軍的將領,卻因居雍山之戰的慘敗,被迫一路逃亡,如今終於回到了己方軍營的方向。然而,他們卻並未急著衝入楚烈軍營,而是猶豫地躲在暗處,借著夜色觀察著營地的動向。
王豹滿臉焦急,低聲道:“大統領,我們直接進去吧!這裏本就是咱們的軍營,難不成他們還會不認咱們?”
武陽的臉上滿是疲憊,他的傷口仍在滲血,臉色蒼白如紙,但眼神依舊淩厲:“不急,這裏畢竟不是宇文將軍所管轄。”
王豹愣了一下,急切地問道:“難不成隨波還要為難我們?我們回來了,這是咱們楚烈國的軍營!現在是生死存亡之際,哪裏還管得了那麽多?”
武陽目光沉靜,低聲道:“你想過沒有,我們的情況,在軍中會被如何看待?”
王豹一滯,隨即臉色微變。
他們本是楚烈軍大統領和統領,卻因居雍山戰敗被迫撤離,甚至一路被玄秦軍追殺,最終不得不逃入玄秦的地界,又險些死於祖承之手。如今狼狽歸來,在軍中看來,他們很可能會被當作臨陣脫逃的敗將,甚至是叛徒。
“若是隨波不願接納我們呢?”武陽低聲道,“甚至,若是有人認為我們已然投敵……”
王豹咬緊牙關,沉默了。
他們已然無路可退,身後的玄秦軍虎視眈眈,而若是楚烈軍不肯接納他們,那等待他們的,可能便是刀劍加身。
然而,不等他們再做思考,忽然——
“什麽人!”
一聲厲喝響起,數道火把瞬間亮起,光影交錯之間,一隊巡邏的楚烈士兵已然發現了二人的身影,數柄長槍直指他們,頃刻間便將他們圍困在了一片亂石之中。
王豹臉色驟變,低吼道:“糟了!”
武陽皺眉,連忙舉起雙手,沉聲道:“我們是寒鴉關大統領武陽和統領王豹!”
然而,這些楚烈士兵們目光冷峻,顯然並未立刻相信他們。為首的一名軍士冷笑一聲,語氣充滿懷疑:“武陽?王豹?哼,居雍山一戰你們二人便消失無蹤,如今突然出現在這裏,誰知道你們是敵是友?說不定已經投了玄秦,如今不過是回來刺探情報!”
王豹大怒,正要反駁,卻被武陽抬手攔住。
武陽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傷痛,語氣沉穩:“我們二人一直都是楚烈軍的人,出征前我乃奉令鎮守居雍山,王豹乃先鋒統領,隨波將軍想必通過軍報知曉我二人,若是不信,盡可帶我們前去問話。”
軍士目光閃爍,猶豫片刻,最終冷冷道:“帶走!”
不過這些士兵卻不是客氣帶著武陽二人,而是幾個士兵迅速上前,將武陽二人按倒在地,粗暴地反綁了他們的雙手,隨後押送著他們朝軍營深處走去。
王豹咬牙,低聲道:“武陽,咱們就這樣被綁著進去?”
武陽目光冷靜:“既然是自己人,早晚會解開誤會。”
王豹歎了口氣,卻也知道此刻無計可施,隻能忍著屈辱,被押著朝著隨波的軍帳而去。
……
隨波端坐於主位之上,身披戰甲,雙目如炬,銳利的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的武陽與王豹。周圍的將士們神情各異,有人冷漠旁觀,有人眉頭緊鎖,而有幾名統領則明顯帶著怒意,目光中滿是不屑與輕蔑。
隨波沉默了片刻,隨後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威嚴:“武陽,王豹,爾等可知罪?”
王豹聞言,怒不可遏,猛地抬頭:“隨將軍!我等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隨波冷笑,眼神瞬間銳利如刀,“居雍山一戰,玄秦軍猛攻,你二人鎮守不力,致使居雍山失守,數千將士戰死,若非你二人棄陣逃亡,局勢怎會如此?”
王豹聽得臉色漲紅,怒吼道:“我們沒有棄陣逃亡!當時戰況激烈,我們拚死奮戰,最終寡不敵眾,被玄秦軍圍困,若非拚死突圍,早已死在那裏了!”
“是嗎?”隨波目光微微眯起,聲音低沉,“那麽你們為何出現在玄秦境內?”
王豹猛然一滯,嘴唇顫抖,想要解釋,卻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
武陽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若是隨將軍不信,我無話可說。但請問,若我們當真投敵,何必冒險回來?”
隨波盯著武陽,目光如刀,久久未語。
帳內氣氛沉重無比,隱隱透著肅殺之氣。
片刻後,隨波終於開口,語氣冰冷:“軍法如山,你二人若無確鑿證據證明清白,便當以臨陣脫逃論處,軍法處決!”
帳中眾人聞言,皆是臉色一變。
王豹更是麵露驚怒,嘶吼道:“隨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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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隨波的目光冷漠至極,絲毫沒有改變決斷的意思。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從旁響起——
“隨將軍,標下認為此事或許另有隱情,還請三思。”
眾人齊齊看去,隻見周淮從人群中緩緩走出,目光沉穩地看向隨波。
“周淮?”隨波眉頭微皺,聲音微冷,“你要為他們求情?”
周淮拱手,沉聲道:“隨將軍,武陽此前在居雍山曾以五千兵力戰勝玄秦一萬大軍,更斬玄秦大統領童山於陣前。如此戰功,斷然不應以臨陣脫逃視之。”
隨波的眼神微微閃爍,片刻後,他冷冷一笑:“嗬,一切不過是運氣罷了。”
帳中眾人聞言,皆是不禁屏息,緊張地看著二人之間的對峙。
而武陽,則是緩緩抬起頭,目光深邃地看向隨波,沉默不語……
帳內的空氣依舊沉重,隨波端坐於主位,目光淩厲地掃視著跪在地上的武陽和王豹,眼神中滿是肅殺之意。眾將皆沉默不語,等待著統帥最終的決斷。就在此時,帳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一名傳令兵匆匆而入,單膝跪地,拱手抱拳。
“啟稟統領,寒鴉關宇文拓將軍率領八千精兵,已抵達西津渡,即將與我軍合營!”
此話一出,眾將紛紛露出驚訝之色。宇文拓乃是楚烈國赫赫有名的猛將,長期鎮守寒鴉關,禦敵有方,戰功卓著。他的到來,無疑是讓楚烈國的士兵們頓時有了兩位將軍,不知道接下來全軍的指揮將由誰來負責。
隨波聞言,嘴角浮現一絲冷笑,端起案上的茶杯輕輕吹了吹,漫不經心地說道:“來的倒是正好。”
眾統領相視一眼,隱隱猜測隨波心中已有謀算。
不多時,帳外再度傳來腳步聲。緊接著,一名身披黑色重甲、滿身風塵的將領大步走入大帳。此人劍眉星目,目光淩厲,腰間懸掛著一柄寒光凜冽的長刀,顯然是久經戰陣的悍將。
正是寒鴉關守將——宇文拓。
宇文拓進入帳內,眼神一掃,隨即上前一步,向隨波行了一個同級別的禮節:“宇文拓奉命前來助戰,見過隨波將軍。”
隨波點了點頭,略帶笑意地說道:“宇文兄來得正好,如今戰局複雜,正需良將共謀大事。”
宇文拓微微頷首,目光落在帳內的眾將士身上,很快便注意到了跪在地上的武陽和王豹。他目光微微一凝,顯然對這一幕有些疑惑。
隨波沒有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隨即擺手道:“正好,武陽和王豹二人犯了軍法,如今交由宇文兄處理。”
宇文拓聞言,眉頭微皺,沉聲問道:“不知兩人犯了何事?”
隨波冷哼一聲,端起茶盞,語氣冰冷:“居雍山之戰,武陽守軍不力,致使大軍潰敗,數千將士慘死,最終山關失守,戰局盡毀。這二人,理應問斬!”
宇文拓聞言,目光閃爍,沉思片刻,隨後緩緩說道:“武陽守關失職,確實應當受罰。”
此言一出,武陽和王豹的心中頓時一沉。
然而,宇文拓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但在此之前,武陽曾率五千兵力大敗玄秦一萬大軍,並且親手斬殺玄秦大統領童山,重創敵軍。如此戰功,不應一筆抹去。”
帳內一片沉默,眾統領紛紛望向隨波。
隨波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隨即大笑起來,放下茶盞,語帶譏諷:“宇文兄此言,豈非要為武陽開脫?嗬,戰場上運氣好便能取勝,若人人都以運氣為由,那這軍法還有何用?”
宇文拓不動聲色地看著隨波,語氣平穩:“軍法固然不可違,但軍功亦不可抹殺。若一味懲罰功臣,恐寒了將士們的心。”
隨波眯起雙眼,手指輕輕敲擊著案幾,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顯然不太願意讓步。然而,宇文拓的地位與他相當,並非尋常將領可以隨意駁回。沉默片刻後,他終於冷笑一聲,站起身,掃視全場。
“好,既然宇文兄如此堅持,那我便給武陽一個機會。”他目光如電,盯著跪在地上的武陽,聲音透著森冷的殺意:“如今西津渡之戰仍未結束,若你能在接下來的戰鬥中立下戰功,便功過相抵,否則……”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否則,你便貶為普通士卒,從此生死由天。”
帳內眾人皆是微微變色,這番話無疑是給武陽最後的機會,同時也是對他極大的羞辱。若無法立功,堂堂居雍山守將竟要淪為普通士卒,這對於武陽而言,幾乎比一死更為屈辱。
武陽緩緩抬起頭,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如炬。知道,此刻已無路可退。他沉聲道:“標下願意立下軍令狀,若無法在接下來的戰鬥中立功,願受軍法處置!”
隨波冷笑一聲,淡淡道:“好。”
宇文拓望著武陽,目光複雜,最終沒有再多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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