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這次真的是他出的事故怎麽辦……同樣，還有老王。老王也工作在軋鋼廠的車房裏……是不是有可能是他出事了呢？
    閻埠貴想著，內心深處暗自希望最有機會的是李忠山和王海林。
    一，上次老周死在車間裏，李忠山和王海中在同一地方上班；二，能夠招致這樣大規模圍觀的情況，隻有死亡才會導致這種情況吧。
    如果真如他料想那王鐵軍覺得有必要盡快趕回家掌控大局——
    如果是李忠山去世，我就可以接手他的位置成為大爺，那簡直輕而易舉；若是老王，二大爺的席位就順其自然是我的！在這個院子裏我最有資格。
    這樣一思索王鐵軍心中一陣舒坦，甚至幾乎笑出聲來。然而接著一個更大膽設想浮現心頭：
    如果他們兩人全都遭遇了不幸該怎麽辦？
    王鐵軍握緊了拳頭，眼神銳利起來。
    如果如此那我就會成為大爺，而之後再無必要另設大爺的名位，全由我個人處理就好。
    這真真是太妙了！
    他興奮地朝著大宅奔跑……
    ……
    "讓一下啊！讓開讓開！"
    一路喊開道路，王鐵軍終於擠進院子，卻見到院子裏人們都在談笑自若。
    零星話語飄至耳畔："你看看... 不可思議，唉..."
    一瞬間他有了覺悟。
    難道是指老李？
    他來不及回家，徑直到達院心："老李！……你怎麽走了！"
    這哭腔響亮震住全場；人們詫異回頭注視著這位神情哀慟的王鐵軍。
    突然安靜了下來的場景，令他也感覺到不妥；抬頭看去，發現院子裏的所有人都瞪著他；
    "二大爺，李老大沒走，就在那兒站著呢。"
    徐大力指著附近的李忠山對他說。而此時李忠山臉色難看得如同鍋底漆一樣。
    王鐵軍愣住了，下意識說："老李，你還沒走嗎?"
    話剛出口，王鐵軍意識到問題，急忙補救："這是開玩笑的呢……開玩笑開玩笑，各位不要介意。"
    “李大頭，這怎麽能隨便亂講, 你認為老二是個狠辣之人啊？”許大力繼續追問：“你哭著說老大會離開是何意？我覺得你也蠻真情。”
    剛才風吹進眼罷了。
    然後，他試圖轉移話題："對了，大家來這兒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這裏幹什麽？這時旁邊一聲巨喝打斷了他的想法：
    "可以開電了!"
    伴隨著這話，院子瞬間充滿金輝的光芒；
    光芒覆蓋所有人；這種光度比尋常煤油明亮許多；人群一下子陷入瘋狂討論： "真亮！哈哈哈!"
    "我的天！好閃的燈火，讓人眼花了…"
    "真不假。簡直太閃耀，煤油燈光遠不如此強烈，的確值那麽些高價。”
    "確實挺亮麗……讓我渾身都有些不適。好像真有點兒高攀不上了……"
    其中有個居民補充：“其實不是你夠不著而是你付不了賬單吧？ 知道這樣一個燈泡點亮多久需要多耗費嗎？”
    “多費？”
    另一人回答：“具體的費用我不知道。可這亮燈花掉的錢
    閻埠貴心口頓時一緊，感覺就像是無形中有個人狠狠掐了他的脖子一樣……
    他心裏忍不住嘀咕：吳有德這家夥……
    這小子簡直是氣死他了！
    ……
    “吳師傅，這就妥了吧？”
    “嗯，現在燈泡亮了，以後您家用了多少電都會記在電表上，一個月來一次抄表員。”
    “知道了，謝謝。”
    曆經整整四個小時，李振東終於把電線接通到張大寶家裏，此刻已是夜幕降臨。
    為了檢查線路，李振東在外邊掛了個燈泡，並囑咐張大寶舉著燈泡照著。這也就是為何閻誌明會看見一片光明閃爍的原因。
    圍觀眾人逐漸散去，大家滿臉洋溢喜悅地討論著今日的奇觀，興高采烈地返回家中。
    當然，在隨後的日子裏—無論是今天晚間，乃至第二天，甚或後天和大後天—目擊今日盛況的居民都會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畢竟這是全街唯一一個使用電燈的家庭！
    對於閻誌明而言，這件事無疑是個巨大的震驚與驚喜！
    李振東帶了一些燈泡，而張大寶一下子購買了好幾枚最大瓦度的——一共五盞五十瓦的燈泡。
    或許在這個世代，五十瓦聽起來並不怎麽耀眼，但對於這個年代，這已是相當奢侈了。李振東曾提到過他包中的這幾個五十大燈泡在背了一年之久仍未賣出。
    一般家庭都是選擇二十瓦的，稍豪華的則會使用三十瓦。像這類五十大號燈泡幾乎沒有銷路。
    張大寶一口氣安裝了幾盞：
    廚房一盞；
    主客廳一盞；
    桌上一盞；
    主睡房一盞；
    樓上另一間臥室同樣裝置了一盞。
    這一係列舉措，看得李振東目瞪口呆——這家夥簡直就是個花錢的狂魔？
    五個房間裏竟然放了四盞大燈？全部還是五十大燈！
    每天需支付多少電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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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太奢侈了吧，如果換做是我孩子，直接腿斷兩節！
    然而他在心裏抱怨的同時，收取報酬時笑逐顏開……
    五個燈，十個硬幣，其中一半都是盈利的。
    這也為他們這行業的便利所在，允許售賣部分輔助設備例如電燈及切換開關之類的東西。
    一些是供應局購買，另外一部分就是像李振東海裏購進的。
    最後當所有的燈裝好並按下開關都正常工作，這次工程總算結束。
    雙方簡單禮貌寒暄之後，他帶著張大寶贈送的花生、瓜子和糖果，心滿意足離去——快過年啦，家裏的零食堆滿了。
    凝望著屋內璀璨輝煌的景象，
    張大寶心情愉悅不已，放肆大笑——終於用上電燈嘍！
    "嘭嘭嘭！"
    此時傳來一陣敲門之聲。
    ……
    李正義笑了一下，接著說：“你說的也有道理，那位方大海確實不會娶你母親，他的眼光很高。”
    說到這裏，他不禁想起了  。
    與賈張氏相比，就像是天鵝和麻雀的區別。
    除非賈張氏變成像  那樣的，否則方大海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娶她的。
    聽到這裏，
    賈誌華頓時焦急起來。他已經和母親翻臉了，若是此事失敗，豈不是白費功夫？
    他急道：“你昨天不是說得那麽容易嗎？你是不是逗我玩呢？”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都有些變調了！
    額頭青筋直跳，臉漲得通紅，怒視著李正義，仿佛下一秒就要撲上去似的。
    “嗬！”
    李正義冷冷一笑，轉身離開。
    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你還分不清楚主次？
    真是太慣著你了！
    見到他離開，賈誌華瞬間驚慌失措，立刻追趕上去，站在李正義麵前低聲說道：“對不起，我態度不好。”
    李正義停下了腳步，側目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誌華，你要明白，我不欠你的！一分錢都不欠你的！”
    恰恰相反，我是在幫助你，隻是為了不讓你覺得孤獨終生而已，出於鄰裏情分才幫你。
    如果你不能理解這一點，那就算我沒和你見麵過好了。
    賈誌華的臉色極為尷尬，心中既羞憤又無奈，卻也不能表現出來。
    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低下頭低聲說道：“是我錯了，李主任，對不起。”
    這就對了。
    李正義頓時笑了起來，拍了拍賈誌華的肩膀，笑道：“也沒什麽嚴重的。孔夫子說得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賈誌華點了點頭，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李正義望著他，笑道：“遇到困難換個角度思考。就如方大海不願娶你母親這事，既然他不願意，你不必再想如何去讓他答應。那是不可能的，即便  他，他都不會樂意。”
    還有方大海的兒子方柱也是，一下子給他找個後媽，他又怎麽可能樂意？
    擱你會樂意嗎？
    賈誌華搖了搖頭，虛心地問道：“那我該怎麽辦？”
    李正義看了一眼他，笑道：“既然他不願意，幹脆繞過這個難題，直接讓方大海結婚怎麽樣？”
    什麽？
    賈誌華一時懵住，直接結婚？
    他不願意，還能怎麽辦？
    看到他不明白，李正義有些無奈和失望，心中暗自感歎真是一塊爛泥，扶不上牆的家夥。
    換成許大茂，估計都不需要他自己操心那麽多，哪需要這麽一步一步引導？
    算了……
    李正義歎了口氣，思索了一會兒，嚴肅地說：“有件事我要跟你說清楚，你要記住了。”
    “嗯。”
    賈誌華點了點頭，說道：“您說吧。”
    李正義說道：“我們這幾天都沒有說過話，知道了嗎？記好了。”
    賈誌華愣了一會兒，隨即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李正義又說：“不論你能記得多久，反正等我走了，我不承認說過任何話。”
    賈誌華再度點了點頭，保證道：“我肯定會記住的，絕不會泄露半點。”
    李正義靜靜地看了他三秒鍾，隨後低聲說：“你知道什麽是眼見為實嗎？聽過黃泥巴掉褲子，即便不是糞也說不清這句話嗎？
    院子裏有什麽隱蔽的地方？你懂什麽是屈打成招？”
    說完，李正義拍了拍賈誌華的肩膀，深意說道：“誌華啊，如今是講究法製的社會，犯  罪是要被槍斃的…… 方大海應該也不希望被槍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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