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海衛說永炎帝在禦花園裏親自烤肉給他們吃，這一下子就算是當朝的前三號大臣，也是有些撐不住了。
    畢竟這樣的待遇，已經不是應有的待遇範疇了。
    “陛下，還是讓臣來烤吧，臣也是有些手藝在身的。”裴光耀笑著說道。
    “你們都坐吧，其實朕剛剛也是有感而發，覺得偌大的皇宮人雖不少，卻是冷冷清清。”永炎帝擺了擺手。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這才規規矩矩坐在凳子上。
    “這個烤肉串的法子呢，來自於民間。是在聚水縣的夜市上有人這麽弄，文軒那孩子便學了來，帶進宮中。”永炎帝接著說道。
    “陛下，那聚水縣的夜市臣也偷偷逛過一次，好像大多攤位都是以吃食為主。不過味道卻也是真的妙得很，但是究竟美在何處，臣卻有些說不清。”蕭敬宗接了一句。
    “其實吃食的味道還真未必有家裏做的好，更是跟宮中的沒法比。”永炎帝說道。
    “可是在那夜市中邊走邊吃，卻是能夠讓人忘卻很多的煩惱。那時吃在嘴中，便是美味佳肴了。”
    “詩竹也是很挑嘴的，那一次朕去她們家。也從夜市帶了些吃食，哪怕隻是溫熱而已，詩竹吃得也很香。”
    “你們也不用過度解讀，今日沒有君臣，咱們都是為人父而已。對於詩竹，朕的心中始終有所虧欠。”
    “朕的孩兒有很多，有些孩子甚至於一年也隻能見個一兩次。即便是讓朕現在去回想，他們的容貌卻都記不起來。”
    聽著永炎帝絮絮叨叨的說，這三位可是提高了警惕。
    這是拉家常的地方嗎？更不用說還是永炎帝拉家常。有些話能隨便的一聽就完事，陛下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得細細品味才行。
    “這個皇帝朕當成了什麽樣，還不得知。現在問你們，也是問不出實話。”永炎帝又接著說道。
    “但是單單從作為父親而言，朕是失敗的。與朕的這些孩子們之間，並無太多父子之情。有的，同樣是君與臣。”
    聽他這麽說，三人就更不敢吱聲了，心中也有了些預感。
    “原本朕最看不上平平，覺得他毫無進取之心。”永炎帝把烤串翻轉了一下，接著說道。
    “可是現在想想，仍然是朕誤解了他。生在天家，背負著的東西太多了。他所選擇的，無非是提前放下而已。”
    “老三，剛愎自用。總想用一些手段，卻是拙劣無比。要不然也不會連番敗在文軒手中，若不是因為王相是他外公，自然也是無人看好。”
    “陛下……”
    王林翊的汗直接就冒了出來。
    永炎帝擺了擺手，往烤肉串上撒了一些調料，然後把烤好的肉串分給他們三個。
    “吃吧，安心的吃。朕說了，今日沒有君臣。”永炎帝笑著說道。
    “老大呢，做事要比老三強一些。但是所強者，也是有限。做人並不是很通透，做事的手腳也不是很幹淨。”
    “為了立太子之事，他們倆爭來鬥去，攪和得朝堂都跟著不安穩。朕也曾經曆過，自然知道是怎麽回事。”
    “康王曾替朕問過文軒，選哪一位為太子為好呢？這小子狡猾得很，他說他就是個扛活的，不摻和東家的事。”
    “可是朕這個東家，又不是普通的東家。朕之家事，便是天下事。早立太子，確實可以安穩人心。可是若選錯了人，便會為我朝釀成大禍。”
    “吐蕃人、高句麗人，為何能夠潛入我朝襲擊聚水商會的商隊？即便是朕不說，你們也能知道是怎麽回事。”
    “無非就是擔心聚水商會勢大，會幫著平平爭奪太子之位而已。想多了，他們倆是真朋友，文軒不會把平平往火坑裏推。”
    “而且平平啊，也不是當太子、當皇帝的料。所以朕覺得，立太子之事還是不要太著急。畢竟我朝現在還不是很安穩，究竟麵臨著什麽樣的局麵，你們比朕還要清楚。”
    “畢竟有些奏折到了你們那裏就扣下了，到了朕這裏，都是報喜不報憂。我朝，不能亂了。再亂下去，就會給外敵可趁之機。可好？”
    “陛下，臣等惶恐，謹遵聖意。”
    三人拎著肉串，站起身齊聲說道。
    哪裏還聽不明白永炎帝是啥意思？這就是亮明底牌了。
    要是還逼著他現在就立太子，那搞不好就會直接立夏承平。畢竟有些話，你就得反著聽才行。
    點出來了老大和老三的缺點，就是告訴他們這倆人現在的火候還不夠。他們倆不算誰當了太子，接下來的朝堂都得亂上一亂。
    唯有二皇子，因為他的心思不在這上邊，所以就算是當了太子，他也不會太在乎將來，才能夠給這個天下帶來穩定。
    其實這也是永炎帝做出來的一個讓步，給他們機會，可以盡心盡力的去培養老大和老三。為私還是為公，全憑他們自己去選。
    永炎帝擺了擺手，將擼完的釺子放到了一邊，又往烤架上放了些烤串。
    “科舉的事情非同小可，這一次就由你們決定。”永炎帝又接著說道。
    “但是這一次在民間造成的反響同樣很大，不作出相應的應對，也難平眾多學子之心。是以，朕決定接下來的三年，連開三次科舉，為我朝取仕。”
    “陛下聖明。”
    王林翊趕忙說道，心裏也是長出一口氣。
    陛下並沒有想要繼續深究的打算，他多少也能輕鬆一些。
    “行了，再取一些酒來。有肉無酒，忒是沒趣。”永炎帝笑著說道。
    “文軒那個臭小子也是有私心的，一等的好酒都是留在家中。即便是朕這裏，也是偶爾能見一些。”
    “二等的好酒，才是他對外銷售的。其實就跟宮中的許多貢品一樣，誰也不敢把最好的拿到宮中，要不然下一次沒有這樣的水準怎麽辦？”
    “反正他現在不在家，酒坊那邊，朕偶爾也是能多拿上幾壇的。今天就不去管朝中那些煩心的事情，盡情的吃喝就是。”
    三人不敢再遲疑，開心的擼串、爽快的喝酒
    至於說真開心還是假開心，這個事就是他們自己才知道了。
    但是他們能夠確定的一點，就是陳文軒在陛下心中的位置是很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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