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針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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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州,姑臧城,謙光殿中,張雍一身常服,斜倚金獅子床,正欣賞歌舞。
    階下,兩名美貌宮娥小心侍奉,一人捶肩捏腿,一人奉上鮮嫩瓜果。
    謙光殿以金玉、珠璣為簾箔,處處懸掛明月珠,取“金陛玉階,晝夜光明”之意。
    殿外東、南、西、北各有一宮,合稱“四時宮”,對應春、夏、秋、冬,每一宮裝飾皆與季節一致。
    每到一個季節,張雍便選擇一宮居住,夏日乘涼,冬日取暖,各有宜人之景。
    此時正值初夏,他便在朱陽赤殿之中納涼。
    清風送爽,花香襲人,又有美姬翩翩起舞,龜茲樂曲婉轉動聽。
    不知不覺,張雍閉目酣睡。
    兩名宮娥叉手侍立,不敢動彈。
    美姬舞姿輕柔,龜茲樂手緩緩吹奏,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正酣睡時,忽見一名小黃門匆匆而來,躬身道。
    “陛下,前頭有緊急軍情來報。”
    接連呼喊三聲,張雍方才悠悠轉醒,蹙眉不悅道:“有何緊急事,非要打攪朕清夢?”
    小黃門慌忙跪下,磕頭道:“陛下息怒。”
    “奴婢實在不得已,據聞,李大將軍和那高楷於神烏城下交戰,大敗而逃。”
    “三萬大軍,全數覆沒。”
    “什麽?”張雍驚駭失色,惺忪睡意陡然消散得一幹二淨,顧不得失態,連連追問道,“李正則大敗?”
    “全軍覆沒?”
    乍聞此事,他隻覺墮入噩夢之中,根本不敢置信。
    小黃門渾身一顫,哆嗦道:“回……回陛下,正是如此。”
    “無能,廢物!”張雍勃然大怒,抄起一方硯台陡然砸下。
    小黃門躲避不及,被這硯台砸中額頭,頃刻間頭破血流,慘叫一聲便昏死過去。
    張雍猶覺不解氣,猛然將桌案翻倒在地,墨汁四濺,果盤散落一地。
    “李正則,無用之輩,枉費朕信重!”
    殿中一眾宮娥、舞姬、樂手齊齊跪下,瑟瑟發抖。
    張雍喘了幾口粗氣,喝道:“傳朝中文武,皆來宮中議事。”
    “喏!”內侍行首匆匆去了。
    過不多時,群臣匯聚於謙光殿。
    行禮畢,張雍將軍情說了,引得群臣嘩然,議論紛紛。
    梁爍起身拱手,急切道:“敢問陛下,三萬大軍覆滅,李正則去向何方?”
    張雍冷哼一聲:“他統兵不力,大敗虧輸,卻有臉回來。”
    梁爍眉頭緊皺。
    群臣聽聞此事,皆不敢置信。
    本以為李正則率軍回返,必能將高楷困在神烏城中,不得妄動。
    卻沒想到,區區數日之間,李正則便兵敗如山倒,全軍覆沒。
    高楷用兵之能,竟如此可怖?
    一時間,群臣皆惴惴難安。
    須知,涼州大半已然落入高楷手中,隻剩下姑臧這一座孤城,雖是京師,防守嚴密,然而,誰能保證高楷不會頃刻攻城?
    一旦姑臧失守,他們這些高官顯貴,隻怕難以幸免,個個淪為喪家之犬,刀下亡魂。
    曹貞忙不迭地道:“陛下,姑臧難以久持,不妨遷都,前往甘州,巡狩張掖,以避高楷兵鋒。”
    韋師政點頭附和:“姑臧雖有糧草,卻少守卒,久守必失。”
    “不如巡幸張掖,召集甘、肅、瓜、沙諸州大軍前來,擎天保駕。”
    張雍一言不發,似有動搖之色。
    梁爍心道不好,急忙勸諫:“陛下,所謂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姑臧為我大涼京師,豈可一箭不發,一刀不揮,便棄城而走?”
    “此舉置大涼顏麵於何地,又讓數萬軍民如何自處?”
    曹貞冷哼道:“若不遷都,倘若高楷來攻,圍困姑臧,豈非進退兩難?”
    韋師政亦然哂笑:“梁侍郎是否忘了,突厥大軍仍徘徊不去?”
    “一旦滯留姑臧,必有傾天之禍,不如前往甘州,從長計議。”
    群臣聞言,皆齊聲附和。
    梁爍陡然怒喝:“一群貪生怕死之徒,一眾寡廉鮮恥的佞幸之臣!”
    “若棄姑臧,便似喪家之犬,民心大散,諸州刺史、縣令,皆心生動搖,另謀他路。”
    “屆時,即便逃到天涯海角,又有何用?”
    一番話,擲地有聲,卻惹得群臣怒目而視。
    “陛下,臣彈劾梁侍郎言行無狀,辱及陛下,請陛下嚴懲!”禦史大夫當仁不讓道。
    餘者景從。
    曹貞、韋師政二人頗覺痛快。
    張雍怒火上湧,正要發作,忽見梁爍以頭搶地,大呼道:
    “陛下,姑臧為您起兵之地,宗廟所在,倘若一走了之,祖墳不安,基業不存,如何麵對先帝在天之靈?”
    張雍聞言,神色一震,歎道:“諸位愛卿不必多言,朕必坐鎮姑臧,絕不輕離。”
    群臣見此,隻得按耐心思。
    韋師政思緒一轉,驀然開口:“陛下,李正則征伐蘭州,無功而返。”
    “此次領兵作戰,又大敗而逃,三萬大軍全數覆滅,如此大罪,須得重罰,以正視聽。”
    曹貞連忙拱手:“陛下,李正則雖有罪責,眼下卻是用人之時,不妨讓他戴罪立功。”
    “待擊潰高楷,再行計議不遲。”
    韋師政不依不饒:“曹相此言差矣。”
    “有罪不罰,一再寬宥,豈非人人效仿,置朝廷顏麵於何在?”
    “曹貞,你如此維護,莫非與李正則暗中勾連,圖謀不軌?”
    “你……”曹貞陡然大怒,“韋師政,休要信口雌黃……”
    兩人針鋒相對,竟當眾叫罵起來,言語粗俗不堪。
    張雍猛然一拍桌案,喝道:“放肆!”
    曹貞、韋師政二人慌忙下跪:“臣等孟浪,請陛下降罪。”
    張雍一字一句道:“曹貞,排除異己,韋師政,蓄意中傷,朕一再寬宥,卻不思悔改。”
    “即日起,降曹貞為尚書左丞,韋師政為中書侍郎,罰俸一年。”
    “若膽敢再犯,朕必嚴懲不貸。”
    曹貞、韋師政二人麵色大變,慌忙叩首:“陛下,臣等知罪。”
    “哼!”張雍冷哼一聲,不容置喙道,“朕心已決,誓要堅守姑臧,爾等不必再勸。”
    “陛下英明!”梁爍讚歎一聲,忽又建言,“吐穀渾世子慕容承瑞,是陛下之婿。”
    “不妨派遣使者,前去求援。”
    “若能派兵攻打鄯廓二州,必可引高楷回返,解姑臧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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