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知難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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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時辰後,唐檢去而複返,羞愧道:“主上,末將無能,未能說動薛衍!”
    夏侯敬德虎目一瞪:“這老丈,不知好歹!主上誠心招降,封官許願,如此厚待,他竟冥頑不靈。”
    “待我率兵,踏破這同官小城,叫他悔恨不迭。”
    “莫要衝動!”高楷擺手製止,“大周養士二百餘年,怎會沒有忠臣義士?”
    “他既不願降,我等圍而攻之便是。”
    趙喆信心十足:“薛衍不過兩萬兵卒,我等卻有六萬之多,是他三倍有餘。”
    “同官城小民寡,久守必失,我等遲早拿下此城,覆滅齊軍。”
    眾文武皆點頭附和。
    高楷笑了笑:“既如此,便以圍三闕一之計,即刻攻城。”
    當下,命士卒砍伐樹木,打造攻城錘、雲梯。又讓夏侯敬德、馬規元二人攻東門,李光焰、趙喆二人攻西門,唐檢、哥舒浩二人攻南門,各門一萬五千兵卒。
    兩日後,悍然攻城。
    然而,薛衍雖隻有兩萬兵卒,卻將這小小同官城守得水潑不進,固若金湯。
    任憑諸將士攻打三日,亦無城破跡象。
    “未料這老將軍,這般頑固。”徐晏清擰眉。
    三日攻城不克,士氣難以避免地跌落。
    楊燁麵露憂色:“我等六萬大軍深入雍州腹地,糧草供應困難,一旦遷延太久,必有大禍。”
    主上一向嚴明軍紀,與民秋毫無犯,不許任何一人搶掠,更不準向百姓索取糧食。
    若有缺乏,隻許用銅錢購買,分文不欠。
    隻是,六萬大軍人吃馬嚼,消耗巨大。每人每日便要消耗四、五石糧食,遑論戰馬,若無草料豆餅喂養,便無力氣馱人廝殺。
    眼見糧草一日日消耗下去,卻遲遲攻不下同官,他這個行軍長史,著實心急如焚。
    “軍中糧草,可供應多少時日?”高楷沉聲問道。
    楊燁麵色凝重:“最多五日,便無以為繼。”
    高楷暗歎一聲,愁眉緊鎖。
    這時節,糧草運輸全靠馬拉人扛,道路又難走,尤其耗費時間。
    一路上,運糧隊伍便要消耗不少,等送到目的地,不過十之五六。
    他暗下決心,待天下太平,定要修整道路,改善交通。
    此刻,同官城樓之上,薛衍遠望前方,麵色平淡。
    身側,一員郎將笑道:“果然不出大將軍所料,高軍久攻不下,士氣大跌。”
    薛衍撫須道:“敵眾我寡,隻能寄希望於堅守城池,讓高楷知難而退了。”
    郎將語氣中飽含讚歎:“大將軍料敵先機,先一步趕到同官據守。”
    “又斷定高軍深入雍州腹地,糧草千裏迢迢運來,必然難以為繼,隻想速戰速決。”
    “我等隻需堅守不出,便可挫敵銳氣,待高軍糧草告罄,自當退去。”
    “屆時,我等可出城追擊,解長安之危。”
    諸將聞言,讚不絕口。
    薛衍淡然道:“老夫雖如此設想,卻不過權宜之計。”
    “高楷深知用兵之事,腹有韜略,絕不可輕視!”
    “是!”眾人神色一凜。
    正說話間,忽有一員小校來報,語氣興奮:“大將軍,大王派人運來三百車糧草輜重,置酒肉,犒賞三軍。”
    “大王仁德!”諸將歡天喜地。
    薛衍眉頭一皺:“這些糧草輜重、酒肉,從何得來?”
    據他所知,雍州鄰近諸縣,自顧不暇,供應長安已是捉襟見肘,怎有餘力,送來這許多犒賞三軍?
    小校支支吾吾:“大王下令……下令,讓美原、富平、奉先等縣,供養大軍所需。”
    薛衍恍然大悟,暗歎:早聞大王下令,命京兆府諸縣奉上禮節,以作慶祝。
    這亂世之中,百姓生計本就艱難,如今,不光要上供糧食至長安,又要供養大軍作戰所需,何等沉重!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大王濫用民力,必有大禍。
    薛衍喟然長歎,卻隻能聽命行事。
    物資供應不缺,兩萬守卒士氣大增,一心抵抗。
    高軍攻城越發不利,一時僵持起來。
    ……
    卻說河東道、並州、太原縣。
    趙王府,劉競成正召集麾下文臣武將,升堂議事。
    “恭喜大王,拿下河北道,坐擁天下兩道四十七州,震懾群雄。”下首,長史馮睿高聲道賀。
    劉競成大笑一聲:“此非孤一人之功,諸位賢才猛將,亦戮力同心,勞苦功高。”
    “擇吉日,孤必一齊封賞。”
    眾文武喜不自勝:“謝大王!”
    右側,歸德將軍張釗忽然詢問:“大王,燕國公羅士衡,該如何處置?”
    羅士衡趁天下大亂,於天佑九年,擁兵自立,攻占幽州薊縣,席卷整個河北道。
    其後,自封燕國公,割據一方,與河東道為鄰,連年進犯。
    劉競成親率數萬大軍,攻入河北道,連戰連捷,所向披靡,引得諸州、縣望風而降。
    羅士衡屢戰屢敗,接連丟城失地,最後,敗逃至薊縣,堅守不出。
    劉競成率兵圍困,采用馮睿計策,暗中收買羅士衡大將趙德操,裏應外合,一舉攻破薊縣。
    羅士衡淪為階下囚,押送至太原縣,獻於趙王宗廟。
    隻是,如何處置他,倒是一個難題。
    馮睿建言道:“羅士衡無才無德,卻僭居國公之位,大失民心,理當斬首示眾。”
    張釗微微蹙眉:“他既成俘虜,殺之不詳,傳揚出去,恐怕讓天下有心投效之士,望而卻步。”
    “張將軍此言差矣!”馮睿搖頭,“羅士衡起兵以來,好戰嗜殺,屢屢屠城,又大興土木,貪圖享樂,惹得河北道二十四州,民怨沸騰,人人痛恨!”
    “這等暴虐之主,大王擒之,正該斬殺以安撫民心。”
    他心中暗道:這羅士衡必死無疑。
    畢竟,他活著一日,便是一個膈應,叫大王寢食難安。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河東、河北兩道,可容不下兩位主上。
    即便羅士衡已然淪為階下囚,也不放任這個隱患存在。
    正如他所料,劉競成一錘定音:“羅士衡殘暴不仁,致使河北道哀鴻遍野,民不聊生。”
    “孤為兩道之主,理當為民除害!”
    張釗欲言又止,隻能暗暗歎息。
    馮睿忽又提起一事:“大王,河北道初定,民心尚未歸附,須得派遣一員大將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