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青梅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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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楷淡淡道:“裴思簡,這裏是偃師縣衙,不是你一言堂。”
    “讓陳昂把話說完,勿要隨意打斷。”
    “是!”裴思簡神色一凜。
    “陳昂,除了口頭約定,你和蕭毓秀,有沒有定情信物之類?”
    陳昂猶豫片刻:“草民與毓秀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本想等她及笄便成親,並無定情信物。”
    唐檢擰眉,一無證書,二無定情信物,隻有口頭之言,如何判斷真假?
    王景略亦覺刺手,按律,裴思簡與蕭毓秀,經過三媒六聘,方才合乎禮數。
    陳、蕭兩家父母,或許隻是一時玩笑。
    裴嚴忽然拱手:“大王,此子紅口白牙扭造事實,蒙蔽聖聰,視律法為無物。”
    “還請大王治罪!”
    高楷看他一眼,這倒是個老狐狸,輕描淡寫一句話,就把這案子上升到欺君罔上的程度。
    按律,甚至可以斬首。
    高楷看向一人:“蕭毓秀,我且問你,陳昂所說可是事實?”
    蕭毓秀盈盈一拜:“回大王,民女與陳郎,確有婚約。”
    “住口!”柳蒙正倏然喝道,“昔年兒戲之言,豈可當真?”
    蕭毓秀淚盈於睫:“舅父,我與陳郎兩情相悅,請您成全。”
    柳蒙正大怒:“不知羞恥!”
    “你舅母教養你這麽多年,遍讀列女傳,本以為你知書達禮,恪守女則。”
    “不成想,你竟與外男私會,敗壞我柳家門風。”
    “還有臉麵,讓我成全你們?”
    蕭毓秀滿麵通紅,淚如雨下。
    陳昂跪倒在地,哀求道:“柳長史,我與毓秀從小一起長大,您都看在眼中。”
    “家父去世之前,也曾托您照料。”
    “還請您成全!”
    說著,他磕了三個響頭。
    柳蒙正冷哼:“過往之事,便如流水,一去不複返。”
    “蕭家無人,毓秀婚事,自有我這個舅父做主。”
    “如今,她已和裴思簡行過五禮,便是裴家新婦,不可轉圜。”
    陳昂、蕭毓秀皆麵色慘白,眼中滿是絕望。
    堂中官吏亦神色複雜,這兩人雖有情意,但大不過禮法。
    按律,裴思簡與蕭毓秀的婚事,才是板上釘釘。
    唐檢歎道:“隻怪兩人父母,不曾立下婚書,以致今日局麵。”
    王景略搖頭:“舉目無親,無權無勢者,縱然立下婚書,也可遭人撕毀。”
    柳蒙正拱手:“還請大王下令,了結此案,讓我這外甥女和裴思簡早日成親。”
    “陳昂此子,亦當治罪。”
    高楷不置可否,突然問道:“陳昂,你與蕭毓秀情深意篤,是麽?”
    “是!”
    “若她死了,你還願娶她為妻麽?”
    陳昂毫不猶豫:“生同衾,死同槨。”
    “若毓秀不幸身亡,我亦娶她為妻,同生共死,絕不獨活!”
    “陳郎……”蕭毓秀泣不成聲,眼中滿是感動。
    聽聞此言,堂中官吏皆神色震動。
    “不成想,這陳昂倒是個癡情種子!”
    “是啊!”
    裴家父子、柳蒙正卻麵色難看。
    高楷將他們神情盡收眼底,複又問道。
    “裴思簡,你與蕭毓秀情義如何?”
    “願白頭偕老!”
    “若她死了,你還願娶她為妻麽?”
    裴思簡遲疑良久,方才低聲道:“我願……”
    裴嚴擰眉,正要開口,卻見高楷猛然一拍驚堂木。
    砰!
    堂中一片肅靜。
    “你們兩方各有說辭,我也難以評判。”
    “不過,一切糾紛皆因蕭毓秀而起。”
    “你不顧待嫁之身,與陳昂私會,有違禮數,罪責難逃。”
    “來人,將她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棍!”
    “這……”此話一出,堂中一片嘩然。
    蕭毓秀雖違背禮數,但罪不至此。
    何況,她一介弱女子,怎能受得住五十大棍?
    恐怕還未打完,便香消玉殞了。
    陳昂急忙叩頭:“大王手下留情!”
    “毓秀無辜,隻因我不甘心,方才與她相見。”
    “若要責罰,請施加草民之身,甘願領受。”
    裴思簡亦道:“大王,五十大棍是否太重了……”
    一眾官吏,乃至堂外百姓紛紛為蕭毓秀求情。
    “這可是五十大棍,青壯尚且承受不住,她一介女子如何受得了?”
    “是啊!”
    “即便治罪,也非她一人之過。”
    柳蒙正、裴嚴亦麵露不忍:“還請大王三思!”
    堂裏堂外齊聲勸阻,惟有王景略眸光閃動,思索大王此舉何意。
    高楷不為所動,喝道:“唐檢,你還愣著作甚,還不快行刑?”
    說著,他悄然使個眼色,微微搖頭。
    唐檢心領神會,押著蕭毓秀推進左廊房。
    蕭毓秀駭得花容失色:“大王饒命!”
    高楷毫不理會:“你們覺得下手太重,便不必看了。”
    “關上門狠狠地打,五十大棍,一棍也不能少!”
    陳昂叩頭不止,堅實的地磚上,陡然現出血痕。
    “大王饒命,請大王饒了毓秀!”
    “草民願以身代罰,換取她一命!”
    高楷淡聲道:“來人,把他拉起來,莫要聒噪!”
    “是!”
    兩個壯班會意,將陳昂反手製住,用粗布堵住他的嘴。
    啪!片刻後,廊房裏傳來木棍擊打人體之聲,夾雜著蕭毓秀慘叫,響徹整個縣衙。
    “大王饒命!”
    起初,她尚能忍痛求饒。
    然而,隨著一棍又一棍狠狠打下去,再無半點求饒聲,隻剩一道道悶哼,逐漸氣若遊絲。
    “唔唔唔!”陳昂目眥欲裂,拚盡全力想要擺脫束縛。
    可惜,他一個文弱書生,撼不動兩隻鐵手,隻能不斷掙紮。
    每打一棍,眾人的心忍不住漏跳一拍,時不時倒吸冷氣。
    光聽這聲音,便可知大棍打在人身,何等痛苦
    委實不敢想象,若自己有朝一日,受這棍刑,該如何應對。
    期間,柳蒙正與裴家父子再三求情,不過,高楷一概不許,鐵了心將蕭毓秀打死。
    一眾官吏、百姓紛紛擰眉,大王也太狠了些!
    這時,廊房大門倏然開啟,唐檢拱手道:“大王,蕭毓秀經不住刑,隻打了三十大棍,便……氣絕身亡了!”
    “死了!”
    “蕭毓秀死了!”
    眾人嘩然,忍不住議論紛紛。
    “這位娘子的命,也太苦了些!”
    “是啊!不能和心愛之人長相廝守也就罷了,竟被活生生打死!”
    “大王為何如此重罰,這可是一條人命呐!”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