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車載鬥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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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楷笑道:“這是好事,不過,不能掉以輕心。”
    “讓奉宸司校尉盯緊王庭,防備突厥諸部。”
    “遵令!”
    吳伯當迫不及待:“大王,外敵自顧不暇,正是拿下河南道的大好時機。”
    高楷頷首:“那便立即發兵。”
    這時,一員傳訊兵卒飛奔來報。
    陳留王鄭博,率大軍三萬,進犯鄭州。
    “陳留王鄭博?”高楷驚訝,“他有何來曆?”
    “此人出身滎陽鄭氏,家學淵源,頗有謀略,曾為徐智遠效力,封汴州刺史。”
    “徐豪登基之後,此人不滿皇甫懿專權跋扈,宣布割地自立,為陳留王。”
    “以開封為王都,派兵攻掠滑、濮、許三州。”
    夏侯敬德冷哼:“無知鼠輩,我們不去打他,他就該燒香拜佛。”
    “如今,卻敢虎口拔牙,進犯鄭州,當我秦國勇士好欺麽?”
    諸將義憤填膺,紛紛請戰。
    高楷笑道:“傳我令,讓建兆、郭恪守禦鄭州。”
    “召集十萬大軍,諸將隨我奔赴管城。”
    “敬德、光焰,你二人坐鎮洛陽。”
    “遵令!”
    眾文武皆拱手應和,惟有夏侯敬德嘟囔。
    “大王,末將願隨您出征。”
    “留在洛陽,每日無事可做,實在無趣。”
    高楷笑罵:“讓你鎮守洛陽,是為穩定後方,籌集糧草,保障大軍輜重供應。”
    “怎會無事可做?”
    “何況,洛陽乃東都,重要性不亞於長安,需有大將坐鎮。”
    “你與光焰二人職責重大,切不可疏忽大意。”
    “是!”夏侯敬德縮了縮脖子。
    徐晏清暗思,大王命夏侯將軍、李將軍鎮守洛陽,讓張建兆、郭恪、吳伯當、蘇行烈隨行,給他們立功之機,果然深謀遠慮。
    ……
    鄭州,管城。
    鄭博麵露懼色:“高楷親率十萬大軍,坐鎮此城。”
    “大師,這該如何應對?”
    他年約不惑,相貌儒雅,雖然身穿甲胄,腰懸橫刀,卻不像武將,而是個翩翩文士。
    身側,一位大和尚披袈裟,戴毗盧,掛著一長串紫檀木佛珠。
    他是開封城中相國寺住持,法號慧雲。
    “大王不必憂慮!”
    “高楷雖然聲勢浩大,我等卻非毫無還手之力。”
    鄭博滿臉期待:“大師有何妙法?”
    慧雲一拂袖,忽有一枚法螺,憑空而現。
    “貧僧法力粗淺,惟有這鎮寺之寶,可堪一用。”
    “右旋白海螺?”鄭博又驚又喜,“這可是稀世珍寶,百年難得一見。”
    傳聞,佛陀講法之時,雨大法雨,吹大法螺,擊大法鼓,演大法義。
    這大法螺,便是右旋白海螺,螺紋從外到內,呈現順時針右轉,與尋常海螺截然相反。
    慧雲麵露笑意:“此螺傳承數百年,有敝寺曆代住持加持,妙用無窮。”
    “隻需輕輕一吹,便可放出地獄風,讓人頭暈目眩,銷魂蝕骨。”
    “摧毀區區一座城牆,不在話下。”
    鄭博先喜後憂:“大師,聽聞高楷麾下,有孫伯端、呂洪,這兩個道門真人輔佐。”
    “此寶能否將這二人殺死?”
    慧雲不屑:“孫伯端、呂洪,不過道門散修,不入正統,不得真傳,有什麽法術神通?”
    “貧道傳承相國寺佛法,又有大法螺相助,殺這二人易如反掌。”
    鄭博仍舊遲疑:“不光這兩個道家弟子,聽說高楷招攬白馬寺、少林寺兩位法師效力。”
    “倘若他們出手相助……”
    慧雲不以為意:“法嚴、曇均,恪守佛門戒律,不理世間殺伐。”
    “除非滅寺危機,否則,絕不擅自出手。”
    “不必理會他們。”
    鄭博放下心來,大笑:“既如此,還請大師施展妙法,覆滅秦軍,殺了高楷。”
    “阿彌陀佛!”慧雲雙手合十,“貧僧不為殺生,隻為襄助明主撥亂反正,造福百姓。”
    他抓住右旋白海螺,毫不猶豫地吹響。
    城樓上,高楷遠望城外大營,淡聲道:“區區四州,卻有三萬大軍,可謂窮兵黷武。”
    崔皓附和:“也不知他如何供應糧草?”
    徐晏清笑道:“汴州富庶,僅次於洛州。”
    “鄭博又出身滎陽鄭氏,總有幾分家底。”
    汴州地處中原腹地,黃河沿岸,背靠通濟渠,連通洛陽與河南道諸州、淮南道,以及江南諸道,水陸交通便利。
    又是運河要衝之地,擁有“當天下之要,總舟車之繁,控河朔之咽喉,通淮湖之運漕”的優越地位。
    開封城繁華富庶,為河南道第一。
    趙喆諷刺道:“再如何富庶,也隻是鄭博得利。”
    “平頭百姓,惟有被盤剝的份。”
    說話間,高楷一仰頭,忽然喝道。
    “傳我軍令,所有將士立刻下城樓,退往內城。”
    “這……”眾人麵麵相覷,不知大王此舉何意。
    高楷沉聲道:“聽我軍令行事,不必多言,速撤!”
    “是……”
    諸將不明所以,但一觀大王神色,一改往日和煦,嚴肅異常,便知大事不妙,紛紛退往內城。
    霎時間,忽有一股陰風刮來,遮天蔽日,竟將白晝變成黑夜。
    隱約間,更有痛哭、哀嚎聲傳來,淒厲無比,令人不寒而栗。
    “這是什麽妖法?”唐檢大驚失色。
    高楷麵沉如水:“又有修行人不甘寂寞,擾亂人間征戰。”
    唐檢急切道:“大王,此地不宜久留……”
    高楷揮手打斷:“二位道長,可知這風是什麽法術?”
    呂洪麵色凝重:“觀其氣機,似乎出自佛門。”
    孫伯端頷首:“陰風怒號,濁浪排空。日星隱曜,山嶽潛形。”
    “這是地獄風,並非法術所為,反倒像異寶所致。”
    “佛門異寶?”高楷眼眸一眯,“可有辦法阻擋?”
    呂洪為難:“此風無孔不入,難以完全阻擋,若要保住城牆,難免有人身死。”
    “若要護佑百姓與將士,城牆……”
    “救人要緊!”高楷毫不猶豫,“城牆塌了可以重建。”
    “是!”兩人相視一眼,各自施展法術。
    這時,地獄風已然襲來,所經之地,吊橋、門樓、旌旗皆化為飛灰。
    甕城垛口、弩箭台,如紙糊的一般,一戳就破。青磚堆疊的女牆,似烈日下的薄雪,寸寸消融。
    眨眼間,整個外城損壞大半。
    “這……”眾文武皆大驚失色,將士、百姓亦相顧駭然。
    堅固如女牆,都瞬間飛灰煙滅,人若沾上一絲,豈不化為齏粉?
    “佛門有好生之德,為何此法如此狠毒?”王景略眉頭大皺。
    徐晏清哂笑:“佛門諸寺可非一片淨土,其中良莠不齊,利欲熏心,殺人如麻者,車載鬥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