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急功近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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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楷笑道:“你既然投靠於我,免去三州兵戈,實為大功一件。”
    “便仍為沛國公,享食邑千戶,任鎮軍大將軍。”
    何霸道大喜,連忙下跪磕頭:“謝大王恩典!”
    “隻是,微臣有個不情之請,望大王成全!”
    “但說無妨。”
    “微臣請去沛字封號。”
    昔日,他起兵之時,隨意擇了一個字為國號。如今想來,另有忌諱。
    高楷看他一眼,意味深長道:“既如此,改沛為徐,食邑不變。”
    “謝大王!”何霸道心中巨石落下,自是大喜。
    “見過徐國公!”眾文武一齊拱手,卻歆羨不已。
    這可是大王麾下第一個封爵者,且為國公之位,僅次於王。
    怎不叫人羨慕?
    一番祝賀之後,高楷問起一事:“徐、泗、海三州情況如何?”
    何霸道忙說:“三州百姓思慕明主現,太平出,並無動亂之兆。”
    “不過,吳國征北大將軍錢惟治,一直屯兵於淮河南岸,對三州虎視眈眈。”
    “若非李元崇率軍將他擊敗,微臣也守禦不住。”
    “征北大將軍?”高楷笑了笑,“看來,袁弘道打算北伐,劍指我秦國。”
    從泗州、海州打開突破口,北伐中原,繼而拿下洛陽,窺伺長安,路線大抵如此。
    許晉笑道:“吳軍一直拿不下楚國,隻能退而求其次,攻打這三州。”
    “不過,錢惟治輕敵冒進,似有急於求成之心。”
    倘若錢惟治穩紮穩打,並不急功近利,他麾下五萬大軍,不至於敗得這麽快。
    王景略若有所思:“看來,吳國內部並不太平。”
    唐檢頷首:“據聞,金陵天子陳昭,不甘心大權旁落,淪為傀儡,一直想方設法聯絡朝臣,預謀鏟除袁弘道,中興大周。”
    “不過,他屢次謀劃都以失敗告終。”
    “大周忠臣,與吳國文武,共處一室,一直爭鬥不休。”
    一方想要中興大周,鏟除亂臣賊子,另一方想要改朝換代,使陳昭禪位,自然勢同水火。
    徐晏清笑道:“長安、洛陽為我秦國掌控,大周忠臣都集中於金陵。”
    “有這些落日餘暉牽製,袁弘道想要旭日東升,還得花費一番功夫。”
    如今,吳國陷入黎明前的黑暗,若不掙脫束縛,噴薄而出,隻能陷入沉寂,逐漸消亡。
    高楷淡聲道:“讓奉宸司校尉潛入江南諸道,探查敵情。”
    “是!”
    “這錢惟治有何來曆?”
    “此人出身江南東道,越州錢氏,乃當地豪族,追隨袁弘道,受他重用,任為淮南道節度使,又加征北大將軍。”
    “其人誌氣雄傑,機謀沉遠,善用長槊大弩,又文采斐然,擅書法,為江南文士所稱道。”
    “誌氣雄傑,機謀沉遠?”高楷玩味一笑,“這等豪傑,恐怕連袁弘道也難以駕馭。”
    “他敗在李元崇手下,卻不甘心退兵,必會卷土重來。”
    “以三州兵力,長久對峙,絕非吳軍對手。”
    “傳我令,立即發兵,趕往徐州。”
    三州既降,自然要去看一看山川地理,風土人情,此外,會一會江南豪傑,是否如傳聞中一般雄姿英發。
    “遵令!”
    ……
    徐州,彭城。
    臨淮縣令百裏加急,吳大將軍錢惟治又派小股兵馬過淮河,侵擾泗州諸縣。
    沛國公府,馬晟、方善行、李元崇三人,作為何霸道臨行前,任命的軍政大臣,正商議對策。
    “錢惟治亡我沛國之心不死,再度進犯,泗州告急,這該如何應對?”
    馬晟話語中滿是火藥氣味。
    自從他建言投靠吳國,卻被何霸道否決之後,便猜到有這麽一天。
    錢惟治招降不成,豈不惱羞成怒?
    倚仗沛國萬餘兵卒,怎是吳軍對手?
    方善行麵色平和:“馬禦史不必動怒。”
    “吳軍縱然強橫,卻非一手遮天。”
    “你是說倚仗秦國?”馬晟冷哼,“主上去了這麽久,卻渺無音訊,怕是受了冷遇,甚至生死未卜。”
    何霸道輾轉諸州,方才見到高楷,自然耽擱時日。
    這時節,又天寒地凍,道路難行,文書傳遞不便,長久未有消息傳來,難免讓人揣測。
    甚至有傳言說,秦王一言不合,將沛公斬首,鬧得人心惶惶。
    好在,方善行、李元崇二人頗有威信,出麵澄清謠言,穩定人心。
    “謠言止於智者。”李元崇淡聲道,“馬禦史身為沛國大臣,為何如市井之中愚夫愚婦一般,人雲亦雲?”
    “再者,主上前往青州,是為投靠秦王,獻上戶籍地圖,又非宣戰。秦王怎會如此不智,殺害主上,以致自毀名聲?”
    馬晟無言以對。
    見堂中氣氛沉凝,方善行連忙擺手,打個圓場。
    “我等皆為主上效力,切莫因一時口角,傷了和氣。”
    “當務之急,是要議定對策,將吳軍擊退。”
    馬晟皮笑肉不笑:“李將軍用兵如神,主上與秦王皆大加讚賞,不知有何妙計退敵?”
    李元崇淡淡道:“沛國惟有三州之地,即便將所有青壯都驅使上陣,也非吳軍對手。”
    “眼下,若要擊退錢惟治,隻能采取守勢,堅壁不出。”
    “同時,向秦王求援……”
    馬晟嗬嗬冷笑:“秦王對我沛國是何態度,尚未可知,怎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即便他大發慈悲,派大軍來援,但遠水解不了近渴,從青州到泗州,路途遙遠,根本來不及。”
    說到底,他對未能投靠吳國,一直耿耿於懷。
    若非方善行、李元崇二人齊心協力,把徐州守得固若金湯,他早已成為吳軍內應了。
    方善行溫聲道:“馬禦史此言不無道理。”
    “不過,秦王威名赫赫傳遍神州,我等不妨借用一番。”
    馬晟擰眉:“如何借用?”
    方善行笑道:“將我沛國兵卒,換成秦軍裝束。旌旗也改為赤色,繡秦字。”
    “錢惟治見此,必然心生忌憚,以為秦王派兵增援。”
    這一招,可謂狐假虎威,披著秦王這一身虎皮,來嚇退吳軍。
    李元崇笑讚:“善行此計,與我所想不謀而合。”
    隨著徐、泗、海三州歸降秦國,河南道平定。秦王麾下,已然坐擁九道,超過天下半數。
    偌大北方,除卻蕭憲所占山南東道,皆為秦國疆土。
    聲勢逾隆,威震海內,連突厥也不敢直攖其鋒,遑論吳軍。
    馬晟眼珠一轉:“此計隻能瞞過一時,卻瞞不了一世。”
    “錢惟治久經沙場,絕非愚鈍之人。縱然一時嚇退,終有反應過來之時。”
    “到那時,我沛國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