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一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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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

    寒月懸掛於天際之上,入夜的風不比烈陽之下,走廊外客棧的外園中,一位男子傲立其中,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外表看起來好象放蕩不拘,但眼裏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一頭隨風揚起的的發絲,一雙劍眉之下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溫柔且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卻時而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庭院之中陽春養育的花兒在皎月光之下讓人流連忘返,一襲月銀玄色翟秀衫,發絲束以腦後係著純白絲帶被風吹在肩上,溱月望著天上圓月,心中卻是藏於月下之中有著各種心事。

    “還沒睡麽?”

    一聲熟悉的女子聲音在身後傳來,溱月不曾回頭便知道是蕖在身後,她的聲音,早就入木三分一般印刻在自己的心中,溱月沒有說話,蕖望著溱月略顯孤單的背影,他的肩膀之上為自己扛下了太多重任,早已經沉重不堪,白天的事在溱月心中不時的出現,所以他並不想入睡,趁著難得的月圓,便出來走走,許久,溱月開口。

    “你不也是沒睡,怎麽,身體好了?”

    溱月回過頭來,身後的蕖也默然的望著天空,月色的皎潔一直以來和蕖才是最搭配的美景,天上明月圓潤無暇,地上仙人純白如玉,蕖隻是默默的站在溱月的身邊。

    “接下來的路,還很久遠,什麽時候這一切才會到盡頭。”

    蕖低語,溱月卻是溫柔一笑的看向她。

    “不管前路多少波折,你的身邊依舊有我。”

    溱月寵溺的語氣這多年來也隻對她一人說過,蕖卻並沒有動心,她知道溱月的心思,她自然知道,但是蕖可不這麽想。

    “前世到底經曆了多少恩澤,今生才要如此背負愧疚。”

    蕖有些心酸,自己的前世到底是享受了多少好事,今生輪回才會無限的背負自責之中。

    “闋姬的事,與你無關,何必多想。”

    溱月深知蕖話中之意,無非還是因為闋姬的事而內疚,在這場三個人的故事之中,蕖始終不曾爭奪什麽,向來都是自己一廂情願,闋姬的無理取鬧而已,溱月不改那般瀟灑,他邪魅的笑容宛如桃花,蕖也隻是輕笑。

    “這世間最理解我的人,非你莫屬。”

    蕖低下了頭,雖說已經入春,但是寒夜的風還是有些涼意,蕖隻穿一件一件澹澹色薄羅短衫,衣襟兩側有琉璃束帶鬆鬆地在胸前打了個結,餘下雙帶隨意垂下,迎風而舞,溱月隻是默然一笑,和蕖在一起,溱月最不缺的就是笑容,他溫柔的笑意也隻願意給她看,溱月脫下外衫輕輕的套在了蕖的肩膀之上,他輕柔的動作不經意的氣息,在蕖的眼中那一刻的溱月就像是柔情似水之人,那般惹人沉醉,溱月感覺到了蕖的注視,為她披上外套便也隻是站在了一旁看著她。

    “你答應過我不再去想前世之事。”

    溱月開口,這才是重要的問題,溱月一直想問蕖,但是沒有機會,如今隻有兩個人存在與這良辰美景之中,溱月自然是要蕖一個說法。

    “我沒有。”

    蕖有些心虛的避開溱月的視線,但是她的那點小心思根本騙不了溱月。

    “冷月如舊,佳人如故,可惜心中所想,卻是另有他人,哎可惜啊可惜。”

    溱月向來瀟灑且逍遙,自然沒少打趣蕖,蕖隻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溱月的不正經與那番酸腐逗她的話,她早就習慣了。溱月隻是微微上揚著嘴角,但隨即又一臉的不易察覺的感傷。

    “蕖,我早就說過,前世之事自然有它的道理,你又何必去苦苦追尋其中玄機。”

    溱月側過身子看著蕖,蕖卻沒有注意他的如水的目光,蕖輕歎,她又何嚐不想忘。

    “如果真是有它的道理,為何還讓我能記起模糊的記憶,要麽幹脆讓我什麽都不記得好了,這樣折磨於人,是誰,誰不想一探究竟。”

    蕖說的正是齊映川和卿鵠的事情,既然要忘,就不要再有那些莫名的片段出現,為何青城要那般對自己,為何齊映川會讓自己感到熟悉,蕖很是不解的搖了搖頭。

    “那是因為你不想忘,要我說,就是一生一世與你作伴,風花雪月又有何求。”

    溱月一聲輕狂的笑,想起白天那種夢境,如果要是真的該有多好,可惜啊,身邊的人和夢境裏的那個她終究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也正是因為蕖這般冷清孤傲如廣寒仙子,自己此偏偏喜歡與她不是麽,想到這溱月也是好笑的歎了一聲氣。

    “那是你,你如此沒心沒肺自然想的比我開。”

    蕖接上溱月的話,溱月的心思直說出來不是一天兩天的了,蕖也是習慣了,自打淺生林中溱月一句若是天下人都想讓你死,那我便替你死這一回的這一句話,蕖就已經認定溱月在自己心中的重要位置了,雖然蕖表麵從未對溱月有過什麽關心甚至表情,但是也偏偏正是因為擔心溱月的安危,才決定去尋仙魂不是麽,蕖就是這樣的一個,她即使心裏再難受再痛苦,她的表情也如霜寒三千一般不曾動搖,這也是慕堯天天說她太狠心的原因,她並不是狠心,而是不知道為何,自己就是不想去笑,除了少有的溫柔,蕖真的是很少有受情愫感染,然而溱月早就習慣了她的樣子,溱月比任何人都了解蕖,她不單單是自己曾經懵懂初心愛上的的女人霜硯,更是為了就自己舍棄一仙魂而落入淺生林萬丈懸崖之下的女子,死這個字對於溱月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為誰而死。

    “所以呢,就算知道真相又如何,你希望的真相是什麽,看到你前生死的有多慘麽。還是你愛的有多悲壯。”

    溱月有些諷刺,蕖的身世所有的人中隻有他和卿鵠清楚不過,因為有些心事隻有溱月知道,蕖沒有回答溱月的話,隻是話鋒一轉回到了闋姬身上,她不想因為前世的事情和今生的人做爭吵。

    “闋姬的事,你想好怎麽做了麽。”

    蕖默然對上溱月的目光,提起闋姬的名字,溱月也有些許內疚,闋姬現在身體虛弱都是因為自己,百年來雖初次見麵她依舊下狠手傷了自己,但是當溱月命在旦夕之際依舊是闋姬奮不顧身,就像溱月對蕖的感情一樣,闋姬也是從不曾動搖過。溱月無奈。

    “還能怎麽辦,天涯之路兩兩相隔,當初既然選擇閉關長白,我就不會在於她有任何情淵可談。”

    “一番女子用情至深,為你舍棄性命,甚至不惜百年元靈,闋姬還是那個時候的闋姬,隻不過被愛蒙蔽了眼睛。你為何不能寬恕她一點。”

    蕖始終都是同情闋姬的,更何況之後闋姬的所作所為讓蕖自愧不如,一番話沒想到卻讓溱月的內心突然有些生氣和悶氣,他沒有看蕖的眼睛,隻是默然且帶著一絲悲涼嘲諷的說到。

    “我為了你用情至深不惜性命,你何嚐不是霜寒三千冷如凜冬,你想讓我對闋姬多一份溫柔,你何時會對我多一份情意?”

    溱月說完,他的語氣明顯有些顫抖,溱月不想再與蕖談論闋姬的事情,也沒有回頭,留下毫無感情冰冷的一句話便獨自離開,更不曾看一眼蕖的表情,蕖輕歎一聲,她隻是好心不想再讓這份三個人的感情越糾纏越複雜,自己到願意去成全,但是溱月的回答也讓蕖的心中不知道如何相對,月色還是百年前的月色,悲愴淒涼,故事還是百年前的故事,依舊扯不清道不明,蕖單薄的身影在圓月之下被拉長,她緊了緊身上的玄色翟秀的外套,傾世之貌的臉上,似乎有些少許的心酸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