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歪扭扭的字跡似有一股神奇的魔力，牽引著兩人的心神進入無盡深淵。
    蘇揚雙眸閃過一抹異色，下意識將紙捏成一團！
    殷雲視野變化，回過神來，臉上堆滿了驚駭，“死亡…倒計時？”
    “那是否意味著，登神就意味著必定會死亡？”
    蘇揚深吸一口氣，努力讓激蕩的心情平複。
    如果換作平常他看到這種話定是嗤之以鼻。
    畢竟監牢講究公平，他的積分排名擺在那，誰死也輪不到他死。
    可這次卻破天荒地生出一絲難以磨滅的恐懼。
    就因為這一句話！
    裹挾著獨特的意味。
    “應該不會，‘登神’是獎勵，不是懲罰。”蘇揚說道。
    殷雲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無名火，搶過紙團撕得稀巴爛，“妖言惑眾，等我把他找出來非要將他大卸八塊！”
    平日裏溫柔親和的她此刻一反常態。
    原因十分簡單，對於未知事物本身就具備敬畏之心。
    再加上這段時間一直在等待各路玩家回歸，心情十分焦躁。
    同時蘇揚也感受到，她對於黃華的死一直抱有介懷。
    種種壓力加在一起，這句話便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傾巢之下豈有完卵，‘登神’的不止你我，而且排名前十的玩家一路付出了這麽多努力，一定不會說死就死。”蘇揚開口道。
    “我知道，可我就是氣憤！”殷雲將眉前的發絲挽至耳後，露出一雙圓瞪的杏眸。
    在她看來，這和詛咒有什麽區別？
    本來玩死亡遊戲心情就壓抑，好不容易苦盡甘來等到春天。
    這位神秘人卻陡然給他們潑來一盆冷水。
    “對方身份未知，可能是某位玩家的整蠱戲碼，認真你就輸了。”蘇揚緩聲道。
    “吃飯去！”
    殷雲很快將情緒調整好，轉身走向餐桌。
    蘇揚盯著地上零散的紙片，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他從筆記本上撕下一張紙，寫上——‘你是誰？’
    隨即丟入通道，看著它消失在視野裏，重新回到桌上。
    殷雲嘴上忙著，目光卻失焦，似是在思考著什麽。
    見狀，蘇揚給她夾了隻蝦，輕聲道：“想什麽呢？”
    殷雲眼神怔怔得看著碗裏，問道：“你說……黃華是不是窺探出了這個秘密，所以他選擇死亡？”
    “喔？”蘇揚一愣。
    這倒是個新奇的角度。
    “此話怎講？”
    殷雲放下筷子，一臉認真道：“你想啊，他找出了隱藏成就的秘密，我們四個人都能一起拿到額外的一百積分。”
    “按照遊戲難度來看，大概率有八成玩家沒法摸到門檻。”
    “運氣稍微好一點，躋身前十也不是不可能。”
    “從這個角度分析，他‘推演’出了慘淡的結果，所以直接放棄……”
    蘇揚認真思索一番，半晌後道：“……按照你的思路，假如‘登神’是必死無疑的局，那他明明可以不拿隱藏成就。”
    “比如他控製積分，正好將排名卡在第11到第20名，這樣既能實現天賦進化，還能避免諸多麻煩。”
    “再者，他若是早早預知到未來一角，為何不提前告訴你我。”
    “難不成他打算眼睜睜地看著我們送命？”
    此話一出，殷雲頓感有道理，抓了抓頭發，苦惱道：“好煩。”
    蘇揚淡笑道：“船到橋頭自然直，而且一個陌生人的話，聽聽就行，不必在意。”
    “我就不信玩得好的玩家反而會受到責罰。”
    “認真……你就輸了。”
    殷雲調整心態，揉了揉臉，點頭道：“你說得對，與其擔心這那，不如過好每一天。”
    蘇揚聞言起身從冰箱裏拿出兩罐氣泡水。
    “嗤！”
    “來，碰一個！”
    蘇揚長飲一口，齜牙咧嘴地吐了吐舌頭。
    又是這種舌苔和味蕾被強奸的感覺。
    剛開始他十分討厭這種飲料，但喝多了反而覺得挺刺激。
    他不得不感慨有的時候人就是這麽賤。
    林陽那家夥或許就是被這麽俘虜的。
    嘴上說著好難受，實則內心爽的一批。
    “賤骨頭！”蘇揚笑罵一句。
    “什麽？”殷雲疑惑抬頭。
    “我在罵某個腦袋缺根筋的家夥。”
    殷雲腦子裏頓時浮現出一道身影，看了眼手上的氣泡水，瞬間明白過來。
    “噗嗤！你這人也太壞了，別人好歹也死心塌地地跟著你，你就在背後這麽蛐蛐他。”
    “如果我說錯了，那你笑什麽呢？”蘇揚眉頭一挑。
    殷雲瞬間收起笑容，一本正經道：“我沒笑。”
    “剛剛不知道是誰嘴角都咧到耳後根去了。”
    “你看錯了。”
    “兩排大白牙差點把我眼睛晃瞎。”
    “蘇揚！”
    “嗬嗬……”
    又是一個月過去，這段時間除了日常操練，蘇揚還養成了一個閱讀的習慣。
    他在商城內下單了十幾本哲學書籍，沒事幹的時候就品讀一番。
    有時候忘記時間了，一看就是八個小時。
    在沒有日光的監牢內，他分不清晝夜，隻有等困意上來時才想起睡覺。
    以前的緩衝期頂多十五天，如今卻過了一個又一個月。
    這一刻他終於體會到了坐牢的煎熬。
    人在密閉的環境裏，心態極其容易出現問題。
    就比如此刻某間牢房內的男子。
    他正一臉麻木地盯著牆麵，手上拿著筆在上麵胡亂塗抹。
    很快，一隻似犬非犬的動物刻畫完成。
    “好無聊，誰能跟我說說話……”
    “我要被憋瘋了，誰能來救救我……”
    “放我出去，我不想坐牢了……”
    哀怨聲回蕩在套房內，林陽蹲在房間角落，唉聲歎氣。
    麵龐無比憔悴，似是蒼老了許多。
    胡子拉碴，發型淩亂，周圍到處都是包裝袋和泡麵盒。
    很顯然，這段時間他都沒做飯，而是渾渾噩噩度日。
    起初還有點儀式感，裝作舍友在的樣子生活。
    可有一天自言自語的時候，他突然出現幻覺，發現死去幾年的爺爺坐在沙發上朝他揮手。
    嘴裏還不停念叨著：“陽兒啊，來爺爺這。”
    看到這一幕，嚇得林陽臉色大變，“我操，爺您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