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知道我是你張哥！現在幾點了？九點半！你小子從八點就在這兒挺屍！扣你半天工錢都算輕的！”
    “我……”
    陳臨張了張嘴，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驚懼之夢，深淵裂縫，路燼那隻有力的大手……
    他猛地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
    手掌上滿是厚厚的老繭和細小的傷口，指甲縫裏嵌著洗不掉的黑色油汙。
    這是他的手。
    他又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
    劇烈的疼痛讓他倒吸一口涼氣，眼淚卻毫無征兆地湧了出來。
    疼！
    會疼！
    他還活著！
    “哭？你還有臉哭！”工頭張哥被他這反應氣笑了，“趕緊給我滾去產線上幹活！”
    “哎！好嘞！”
    陳臨抹了一把眼淚，臉上卻綻開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他從紙箱堆裏一躍而起，動作麻利得像換了個人。
    “張哥您放心，我今天保證超額完成任務！”
    “謝謝張哥！您真是個好人！”
    他一邊跑向自己的工位，一邊語無倫次地道謝，聲音裏充滿了劫後餘生的狂喜。
    張哥愣在原地，看著陳臨那歡天喜地的背影，滿臉的莫名其妙。
    “這小子……睡傻了？”
    陳臨完全沒在意別人的目光。
    他衝到自己的機床前，拿起冰冷的扳手，聽著車間裏震耳欲聾的轟鳴，隻覺得這一切都無比親切。
    以前他最討厭這裏。
    討厭這枯燥的重複勞動，討厭這永無止境的噪音，討厭這微薄的薪水。
    可現在，他願意在這裏當一輩子牛馬！
    上班，原來是這麽幸福的一件事！
    活著，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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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縷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深色的辦公桌上投下一道光斑。
    陳婕的睫毛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還保持著趴在桌上的姿勢，手臂下壓著一份未完成的屍檢報告。
    脖頸處傳來一陣僵硬的酸痛。
    她坐直身體，揉了揉太陽穴，眼神有一瞬間的迷茫。
    腦海中閃過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麵。
    雷電，黑暗，墜落，還有一張張模糊又熟悉的麵孔。
    竟然真的出來了！
    就像做夢一樣......
    她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時針指向九點四十分。
    陳婕記得自己在進入驚懼之夢前正在通宵加班。
    現在這場景就像是——昨晚加班到深夜，不知不覺在這裏睡著了。
    辦公室裏很安靜，隻有電腦主機在嗡嗡作響。
    一切都和往常一樣。
    那個光怪陸離的夢境，就像投入湖麵的石子，隻激起了一圈微不足道的漣漪，便迅速沉寂下去。
    陳婕甩了甩頭，將那點不真實感驅散出去。
    她端起桌上已經涼透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澀的液體讓她徹底清醒。
    “叩叩叩。”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一名年輕的警員探進頭來，神色匆忙。
    “陳法醫，西郊的垃圾填埋場發現一具無名男屍，劉隊讓你立刻出現場。”
    “知道了。”
    陳婕沒有絲毫猶豫，放下咖啡杯，起身從衣架上取下自己的白大褂和勘查箱。
    對她而言，工作就是最好的清醒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