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那該死的鬧鍾硬是把我從周公那裏拽了回來，腦袋像是裝了鉛，沉甸甸的，眼睛也酸澀得厲害。迷迷糊糊中，我給郭君發去一條短信，心想他或許還在夢鄉。哪知短信發出不過片刻，電話鈴便急促地響了起來。郭君在那頭緊張兮兮地詢問我夜裏的情形，似乎有些事情讓他不安。
    “先去上班吧，”他安慰我說，“待會兒我和東方情到你那兒瞧瞧，看能不能找出什麽貓膩。”
    我嗯了一聲，照舊洗漱，吃早餐，然後悠哉遊哉地出了門。今天不必急於趕在七點半到殯儀館，時間上寬鬆了許多。等我踏進辦公室，已經八點一刻，繞倫賢正坐在那裏，一臉的苦瓜相。
    “你這家夥，值了個夜班就能休息一天，”他一見我就開始發牢騷，“我可慘了，一晚上沒閑著。”
    我好奇地問發生了什麽事，他竟如此滿腹牢騷。繞倫賢抱怨道：“檔案記錄室讓人給撬了，不少屍體資料都讓火燒了，高主任昨天把我訓得狗血淋頭，這要是換了女的，怕是得哭鼻子了。”
    “哎呀，這事兒誰知道呢？”繞倫賢擺了擺手，一臉的莫名其妙，“那些沒人認領的屍體，占了冷藏庫的好位置，也不火化，真是搞不懂。又不是什麽大案要犯，不能動彈，直接一把火燒了，骨灰找個角落放放，或者處理掉，豈不省心？現在可好，竟然還有人無聊到偷這些資料，真是讓我背黑鍋。”
    我呢，對這種事情總是敏感得很，就好奇地問繞倫賢，那些屍體大概什麽時候來的殯儀館，為何要保存那麽久。他撓了撓頭，含糊其辭地說：“有些好像有年頭了，具體時間我也說不準。”至於保存的原因，他也是一頭霧水。
    看來他是真不知道，我又問：“那檔案裏怎麽區分哪些是無人認領的？”繞倫賢一指檔案：“寫著‘無認領’三個字的就是，都按時間順序混在一起。”我本想探究這些檔案有沒有什麽不尋常之處，但不能明說，便隨口應道：“那我得整理整理，看看哪些不翼而飛了。”
    繞倫賢搖搖頭，說我這不是自找麻煩嗎？這麽一堆檔案，要想整理出頭緒來，除非我真能一個一個和冷藏櫃裏的‘住客’核對，這活兒一個月也未必能搞定。別忘了，殯儀館早年那會兒，可還沒電子記錄這玩意兒，好多資料怕是連數據庫的邊兒都沒沾上。
    我嘿嘿一笑，心想不試試哪能知道呢，於是邁開步子就往檔案室去了。回頭跟繞倫賢打了個招呼，說要是有什麽風吹草動可得告訴我，別讓我孤軍奮戰。他應了一聲，我輕快地走了出去。檔案室裏，我動手從最早的那堆檔案開始翻查，雖然早年的一部分檔案不翼而飛，可也不是全沒了，亂糟糟一堆，總得一件件來。我隨手挑出幾個無人問津的檔案，這兒記著入館時間，那兒寫著是否聯係了家屬，還有如何處理的備注，翻著翻著，有的已經化作了灰，有的卻還靜靜地躺在冷藏櫃裏。我特別注意那些還有‘存貨’的，一一用手機拍照留存。
    我心中清楚，這事兒要是暴露了，那可就熱鬧了。但轉念一想，這些檔案裏頭的東西非同小可，數量又多，哪能一個個翻過去？於是，我挑了幾份看起來關鍵的，小心翼翼地看了一遍，又溜回了辦公室。
    心想，這事兒得和郭君他們通個氣，聽聽他們的意見。再說，檔案失竊這事兒，饒倫賢那小子告訴我，殯儀館竟然沒聲張，自己消化了。可能是因為我和張老頭的交情，高主任那邊竟然風平浪靜，對這事隻字未提。繞倫賢覺得自己挺冤枉，一直念叨自己是替罪羊，他那人啊，心地其實不錯。
    我琢磨著，這事還是短信通知郭君穩妥些，打電話總覺得太高調。於是，一條簡簡單單的短信發了過去。
    那天在殯儀館，一切風平浪靜。直到下班後，郭君的電話來了，語氣挺沉重，讓我下班趕緊回家。他說他和東方情都在等我，已經準備好了飯菜，雖然可能涼了，但事情緊急，我還是得快馬加鞭回去。聽起來，似乎有啥大事要發生。唉，先回去再說吧，涼飯就涼飯，將就將就吧。
    我一聽郭君的話，心裏跟貓抓似的，急匆匆往家趕。一推開門，瞧見郭君和東方情在那兒，像倆門神似的等著我。我一邊把包往邊上一扔，一邊扯下外套，好奇地問：“你們倆，這是演的哪一出啊？”
    郭君笑眯眯地說：“有兩個消息，你想先聽哪個？”我攤了攤手：“反正是壞消息，那就先來個重的，輕的留到最後壓壓驚。”
    他清了清嗓子，說：“重的來了，李飛那事兒，證據全指向你，連刀柄都有你的指紋。”我一下瞪大了眼，他接著說，“警局的人都快把你當凶手了。”
    我張大了嘴，連連搖頭：“我連那刀長啥樣都不知道，怎麽就成凶手了呢？”我定了定神，又問，“那第二個消息呢？”
    郭君一指樓上：“十二樓，自己去看吧。”
    我們倆終於踏上了十二樓。門一開，郭君領著我直麵了滿屋的驚悚——人偶碎片遍布每個角落。他邊帶我走進這一片狼藉，邊告訴我，他和東方情來此一探究竟，因為我提到的字條和那詭異的響聲。
    “看看這些，都是被砍碎的。”郭君指著碎片，語氣認真，“你昨晚聽到的，全是真的。”
    他指向地上的砍刀和刀痕，證據確鑿。
    我半開玩笑地說：“高跟鞋女人幹的？”
    郭君搖搖頭，“這還不好說。不過，你得小心，最近可不太平。”
    “那我的嫌疑呢？”我問。
    “放心吧，我們已經找到了不在場證明，拘押令取消了。”郭君解釋道，“李飛的死亡時間是在你到達前兩個多小時，證據已經還你清白。”
    “瞧警方查到的監控，我可是下午以後就沒離開過家，直到七點四十左右才出門。在那門禁邊兒上，我確實晃悠了一會兒，動作是有點不正常。不過，好在我有不在場的鐵證，所以他們也不能拿我怎麽樣，隻要求我協助調查，隨時保持聯係，不能跑遠。”
    “這結果已經不錯啦，我得好好感謝郭君和東方情，他們背後可沒少幫我。郭君提了我那會兒在門禁那裏的怪模樣，難道是跟李飛聊天的時候？他給我看了那段視頻，我自個兒都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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