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挑眉，“那你現在知道了，有什麽打算嗎？”
    “我隻想問問你，東方情的另一麵，你知道他在哪兒嗎？”我緊追不舍。
    他笑得更歡了，“這事兒，我還真不清楚。”
    我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沒有試圖束縛他，隻是陷入了沉思。最後，我也笑了，“不知道也行，不勉強。”說完，我看向貞亞，她正一副呆萌的樣子。
    他望著我，笑容漸漸收斂，換上了一副嚴肅的麵孔。那神情，仿佛目睹了什麽難以置信的事情。我瞧著他這副模樣，笑意更濃，他忍不住有些惱火，脫口而出：“你笑什麽！”
    我們倆就這麽坐在椅子上，四周突然烈火熊熊，仿佛將一切都吞噬。他驚慌地四處張望，問我：“你這是搞什麽飛機？”
    火光熄滅，一切歸於寧靜。我這才開口：“剛才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你覺得這裏熟悉嗎？”
    我帶著戲謔的眼神打量著他，他徹底慌了神，語無倫次地問：“這怎麽可能，你怎麽知道這裏，還找到了這兒……你明明……”
    他的話卡在喉嚨裏，半天沒聲兒。我卻不慌不忙，張開左手給他瞧那顆鮮豔的血斑。我笑眯眯地說：“要不是昨晚出門，不留神看到了你灑落的血跡，我還真猜不到你會去十一樓。嘿，那兩個小泥人，就是引你上樓的原因吧？你發現那兩個早該回炎地獄的亡魂，竟然又冒了出來，就在窗台上。可惜啊，它們藏得太好，你白跑一趟。”
    他沉著臉，悶聲催促：“接著說。”
    “你開始緊張了，心想能這麽神不知鬼不覺地藏起亡魂，肯定不是普通人。然後，你就遇到了我，是巧合呢，還是有人暗中安排？這一連串的事情，安排得巧妙，就是想讓我注意到你。最後，在鬼市那家夥在我手心留下了這個血點，現在我算是明白了，這是通往這兒的——血池地獄！”我一邊說，一邊比劃。
    他聽得臉色發白，整個人愣在那兒，動彈不得。“不可能，不可能的。”他喃喃自語，“就算有人給你線索，你也不可能這麽快就全盤揭曉。”
    “你呀，真是挑錯了時機來探我的底。早些時候或許還行，但自打魂羅玉跟我合二為一，你的那點小心思，嘿，我門兒清。這不是猜的，是你自己告訴我的哦。”
    我輕笑一聲，攤開左手，掌心那一滴血珠滑落，血池泛起微微漣漪，似乎在應和著什麽。我斜眼瞧著他，嘴角掛上一抹戲謔，“出來混，遲早要還的嘛。”
    他掙紮著，卻無法擺脫這股力量的束縛。我搖搖頭，語重心長地說：“你跟郭君的恩怨，我不清楚，但你要是再這麽下去，可別把他拖下水。我這也是無奈之舉。”
    話音剛落，血池仿佛化作烈焰，將他團團包圍。我靜靜地站在一旁，不動如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血色之中，那一聲絕望的呼救響起。我輕閉雙眼，再睜開時，已在郭君的家中，他就在我對麵，一如既往的郭君。
    我挺身而起，郭君卻還在那迷迷糊糊的狀態裏打轉，看樣子還得片刻才能徹底醒過神來。畢竟，被抽了魂，身體自然要鬧些小脾氣。
    我邁步走向郭君，目光卻落在他身後，總覺得那裏藏著什麽。我緩緩伸手，像是揪住了空氣的尾巴，一點一點把它從無影中拽了出來。哈，原來是個看似軟弱無力的人偶。
    這家夥在我手裏，乖巧得跟個玩具似的，可我清楚，這不過是它的偽裝，我一旦放手，它指定能蹦躂得比誰都歡實。我逗弄著它，問道：“你個小家夥，是誰派你來的？快說，你的主子是誰？”
    人偶被我這麽一逼問，竟像是有了生氣。我的手就像掐住了誰的脖子，隻聽見那些層層疊疊的聲音回答：“是他，是他。”
    我不為所動，心裏明白，製成這樣的人偶，得用上不少人的皮，裏麵的亡魂，自然也不止一兩個。
    我追問：“到底是誰！”
    那些聲音此起彼伏：“是聶生遠，就是聶生遠。”
    我瞧見聶生遠的影子，心裏便有了譜，手一揮，那個人偶便被我擊個粉碎。忽然間，我仿佛被卷入了鐵樹地獄的狂風暴雨中，鐵樹與屍骸紛紛破碎，化為一陣猛烈的風暴。我站在那風暴眼中心，一切喧囂過後，又恢複了寧靜，我依然站在郭君家中。
    四周亡魂飄散，我輕聲說道：“都散了吧，誰敢再胡來，就是自尋麻煩。”
    話音剛落，那些亡魂便慌忙逃竄。
    我坐在郭君對麵，耐心等待他醒來。鐵樹地獄已散，我這才稍微鬆了口氣。八寒地獄的後續無法啟動，我也無需為此煩惱，隻需擔心東方情與郭君之間的矛盾。
    終於，郭君睜開了眼，說他這些日子過得迷迷糊糊，仿佛一直在夢中。我知道，他隻保留了最基本記憶，其餘的，都已隨著他被封印在血池地獄的歲月，被封存了起來。
    他望著我，好奇地問：“你怎麽在這？”我抿嘴一笑，編了個理由：“你說的，晚上悶得慌，找我聊天。你看，你聊著聊著不就睡過去了？”
    郭君撓撓頭，一臉迷茫：“哦？真有這事兒？”
    我暗自慶幸，他忘了正好，省得記住那些痛苦的回憶。嘴上卻隨意說道：“咱們聊著天，我倒想起了不少陳年舊夢，那些片段仿佛泉水，悄悄地流淌，匯成了小溪。”
    跟郭君道別後，我步出他家，心頭卻是波濤洶湧，那些零碎記憶串聯起來，成了指引我的線索。我決定，不等明天，當下就去麵對。
    我駕車直奔殯儀館，車速飛快，連時間都好像在催促我，指針正指向三點三十三分。我抵達焚屍房，高主任正忙碌著，我氣喘籲籲地說：“你想起來了。”
    他一愣，我接著說：“告訴他，我已經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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