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瞎子養父，六十有一，孤家寡人一個，流落此地，靠著算命看風水，日子過得還算滋潤。他打小把我當親兒子養，既教我本事，又給我關愛。他無兒無女，收養我既是想老了有個送終的人，又想把自己一身的絕活兒傳下去。他對我，比親爹還親呢。
    瞎子總是愛提起那件怪事，那事兒讓我又怕又好奇，纏著他問個不停。從他的故事中，我得知他是江蘇吳村的，而他常掛在嘴邊的，就是1954年那不可思議的經曆。
    村裏人都說白魚入夢是好運的象征，可那一次，卻成了個大大的噩夢。吳村坐落在長江邊，那晚，村民們夢裏集體走到了江畔，瞧見一條白魚離奇地擱淺在岸邊。他們好奇地走近，白魚竟化作石魚。這時，江麵飄來一艘艘空蕩蕩的船，船中央突然漩渦形成，那些船就被漩渦吞噬了。
    這夢做到這兒，他們仿佛聽到了詭異的聲響，意識清醒卻睜不開眼，身體似被巨石壓著，無法呼喊，不能動彈。但能感覺到外麵有東西在走動，像是有路人經過。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半小時，才慢慢消散。第二天，整個村子都沸騰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這件奇事，氣氛熱烈又神秘。瞎子至今還記得，那時村民們談論這事兒時，眼神裏滿是好奇與激動。
    江邊突然熱鬧起來，說是江水不知去向，村民們起先還將信將疑。但傳言越演越烈，大夥兒還是忍不住紛紛往江邊趕去。瞎子摸著胡子，回憶著：“昨日這江水還波濤洶湧，誰能想到一夜之間竟幹涸了呢？”村民們七嘴八舌，有人甚至扯上了鬼神之說。
    話雖如此，江裏的魚兒卻是不請自來，村民們一擁而下，捕魚捉蝦，好不熱鬧。瞎子也跟著大夥兒下去，笑嗬嗬地說：“我從沒見過這麽多魚，今兒個可是賺大了！”
    就在眾人忙得不亦樂乎時，有人驚呼：“這裏有個石台！”大家圍成一圈，好奇地打量著這個方方正正，約有三米長的石台。一番清理後，發現這石台深植江底，宛如一根石柱。村民們挖了好一會兒，卻一無所獲，但這並未影響他們捕魚的興致，江邊依舊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那天捕魚興致正濃，大家卻突然被江底奇景吸引。原本隻是幾根石柱探出水麵，誰知轉眼間，竟如竹筍般紛紛冒頭，數量之多，令人咋舌。眾人放下手中的漁網，圍觀的圍觀，猜測的猜測，場麵好不熱鬧。
    正說笑著，江麵突起波瀾，一具屍體緩緩浮出。眾人還未反應過來，那屍體竟眼睛一睜，猛地咬住一人。村民們驚慌失措，四散奔逃，口中大喊：“快跑，水裏有東西！”這一幕，從好奇轉為驚恐，讓人記憶猶新。
    人們正拚命往岸上逃去，突然間，天空中滾過陣陣雷聲，驚得眾人紛紛抬頭望天。可瞧見的卻是晴空萬裏，一絲雲彩也無。眨眼間，消失的河水如怒獸般從不知名的角落湧出，高高在上，那些動作稍慢的人們，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巨浪卷入了江底，連那詐屍的屍體也一同消失在波濤之中。
    僥幸逃生的村民們，心有餘悸，望著滿溢的江水，有的人忍不住痛哭流涕，那份死裏逃生的驚恐與慶幸交織在一起。
    瞎子也是逃生者中的一員，他的左腹下留下了一道屍體的爪痕，可他不敢聲張，生怕在村民們情緒失控之際，自己會被推進那洶湧的江水裏。
    這件汛期斷流的怪事，很快驚動了吳市，派來了四男一女前來調查。瞎子身為本村人，對這五人的到來記憶猶新。他們住進吳村，逐戶詢問，記錄下那些失蹤的人們。他們所做的並非僅僅為了上報，而是為了留下調查的線索。
    瞎子邊說邊搖頭，那會兒啊，人走茶涼，說沒就沒了。那些失去親人的，號啕大哭之後，生活還得繼續。
    這事兒啊，才剛剛開始。等到夜幕降臨，村民們一個個驚覺：從江裏打撈上來的魚兒，莫名其妙就爛掉了。
    對，爛掉了，一點預兆都沒有。有的人還說，魚兒剛才還好好的，在水裏遊得歡呢，轉眼就成了一團腐肉，那腥臭味兒，簡直讓人避之唯恐不及，整個村子都彌漫著這股子味道。
    上頭派來的考察隊一進村，就被這股味道熏得夠嗆。味道太重，實在沒辦法，他們隻能把那些腐魚又倒回江裏，讓江水把它們衝走。
    忙活一天，結果一場空，人沒找著，魚也沒了。
    村裏有些人，下午還吃得好好的，到了晚上就發起狂來，滿村子亂竄，大夥兒還以為是被江裏的什麽詐屍的玩意兒給咬了呢。後來才知道，都是吃了那些江魚惹的禍。
    好不容易把這些發狂的村民抓住，關了起來。就在這時，考察隊進了村，正好瞧見了村裏最亂糟糟的一幕。
    瞎子他呀，能把那考察隊每個人的名字都記得清清楚楚，一個都不落下。我還小，十歲的小屁孩兒，哪懂那麽多，隻覺得瞎子記性真好，那麽多名字，他竟然都能記得。每次提起這事兒，瞎子總是獨自歎氣，仿佛心裏有啥遺憾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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