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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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酒店的服務生?抵達白日夢酒店辦理入住時,我好像見過你。”
    伶舟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都沒撞到,能有什麽事。
    米沙先是怔了下,旋即開心道:“是的,我叫米沙,沒想到伶舟先生還記得我!”
    “更沒想到您竟然會來到這裏,需要我擔任您的向導嗎?”
    伶舟目光微不可察一頓,餘光看向米沙身旁的熟悉身影。
    …動畫IP中的角色突然出現?
    迷因?還是?
    伶舟不動聲色,微笑婉拒,聲稱自己隨意逛逛就好。
    “好的,那米沙就不打擾您啦…啊…您是…知更鳥小姐?!”
    米沙剛禮貌地彎腰鞠躬,抬頭就看見有人站在了自己旁邊,容貌無比眼熟。
    “伶舟,原來你在這裏,可以和我在小鎮裏逛逛麽,我有些在意的事情想跟你說……”
    “…大明星相邀,自當奉陪。”
    “可別打趣我了……”知更鳥有些不好意思。
    對此,伶舟笑而不語,目光轉向米沙。
    米沙再度鞠躬:“祝兩位遊玩愉快。”
    知更鳥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也沒留意到伶舟視線的轉移。
    伶舟表麵上沒什麽,主要注意力早已沉入思緒。
    剛到白日夢酒店時還不覺得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可現在……
    看向知更鳥完美無瑕的側顏,伶舟眸子微微眯起。
    想要摸清一個人的大致性格,共同經曆些危險指數不低的事,是一條較快的捷徑。
    與知更鳥同行的這段時間,他可以百分之百下定論。
    不說堅定同諧道路,單說知更鳥為人處世的方式,都不可能會無視一個人。
    如此說來,不奇怪的地方,也就出現了顛覆過往結論的證據。
    不是白日夢酒店隻安排一個服務生迎客,而是……
    實際那裏本就沒有過任何人員安排…麽?
    那麽,米沙的存在就非常微妙了。
    可在米沙身上,他看見的隻有純淨。
    ——極少數人的心靈純白無瑕,會以熱情擁抱世界,對世界懷揣最為美好的願景。
    這樣的人,又怎會是陰謀論點中的始作俑者?
    與米沙分開,和知更鳥緩步前行的期間,伶舟有部分注意力一直在米沙身上。
    直到米沙離開這片夢境,他才收回悄無聲息的柔風。
    和預想的一樣……
    可是,為什麽?
    伶舟不覺得自己具備什麽特殊性質,不過是受到鍾表匠邀請…等等…!
    鍾表匠、諧樂大典邀請邀請函、邀請函上的密文……
    腦海中眾多雜亂思緒,少部分開始緩緩相融。
    如果硬要說特殊性質,有、且隻會是這一項——
    ——登上星穹列車,行走於開拓命途的無名客。
    盡管他能從開拓命途中調用的力量遠不如姬子,但,怎樣都算正統無名客。
    行至拐角,伶舟中斷思緒,突然拉住知更鳥。
    一道人影忽然從拐角探出身體,直勾勾朝地麵倒去。
    空蕩蕩的瓶罐也從其手中的紙袋子中灑出,帶起幾聲動靜。
    “…這是?”
    “應該是醉生夢死的人吧。”伶舟平靜道。
    “女士,您還好嗎?”知更鳥蹲下身來,語氣中帶著關切。
    “我沒、沒事…哈、哈哈…哈哈哈……”
    摔在地上的短發女人也不撐爬而起,笑著笑著就哭了,哭聲中的情緒包含複雜。
    知更鳥臉上關切更甚:“女士,先起來吧,我扶您。”
    她扶住短發女人臂膀,可對方卻不願站起,坐起身緩緩挪到牆邊。
    腦袋後仰,無力貼在冰冷牆壁表麵。
    “…謝謝你,熱心腸的小姐。”
    整個過程,伶舟表情都沒有任何波動,更沒有憐憫。
    並非這人圖謀不軌,而是散發著某種氣息。
    與天憫行者會救贖的目標,截然相反的氣息。
    “熱心腸的小姐,可以聽我講個故事嗎?”
    “您說。”
    時間流逝,伶舟在一旁靜靜聆聽,得知了此人的人生經曆。
    女人不願透露本名,約莫七年前,是某片星域內的星際海盜。
    被海盜頭子擄走,強迫成為海盜的那種。
    於是便有了個代號,啞默草。
    說是強迫,可啞默草自暴自棄,手底下沾染了不少無辜的鮮血。
    後來,她有了身孕。
    體態還不明顯時,她所在的海盜艦隊,因誤判目標艦隊身份遭到清剿。
    亂戰中,啞默草被關押在牢獄趁亂反抗的俘虜打成重傷,險些死亡。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被清剿艦隊當成了被海盜抓來的俘虜。
    剿滅他們的艦隊,是仙舟聯盟曜青的武備運輸艦。
    海盜艦隊覆滅之後,曜青解救了餘下俘虜,啞默草也是其中之一。
    兜兜轉轉,她來到了匹諾康尼。
    又在一次陰差陽錯的意外進入流夢礁,隨後一直居住在這裏,並誕下一女。
    她洗心革麵,準備好好生活下去,嗬護孩子成長。
    如今孩子隻有幾歲,啞默草卻患上了絕症。
    倒不如說,是她無法承擔高額治療費用的病症。
    仙舟聯盟能夠免費醫治,可惜她根本湊不齊前往任意仙舟的船票費。
    如今,生命不剩多少時日。
    聽完啞默草的陳述,知更鳥啞然。
    她去過許多世界傳播同諧的歌聲,見過芸芸眾生苦難。
    每次遇上類似談對錯無意義,唯有立場的事件,她都無權評判、也不該去評判任何一方。
    “或許這就是因果報應,是命運對我自暴自棄,曾助紂為虐的懲罰。”
    啞默草嘴角泛起苦澀,握起酒瓶,卻早已空空如也。
    “……”
    知更鳥沉默許久,低聲問道:“你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嗎?”
    “…我無法嗬護她長大了,也沒辦法教導她如何成為一個行得正,站得直的人。”
    啞默草聲音沙啞,淚水模糊眼角。
    “在生命的最後時光,我想給她留下一些東西。”
    “可卻發現…沒有任何東西能夠留給她,留給我的女兒……”
    伶舟微微偏頭,視線仿佛穿透建築。
    他看到了那個雙手捂緊嘴巴,豆大淚珠順著臉滑落的小女孩。
    “你還有可以留給她的東西。”
    聽到伶舟開口,知更鳥下意識看向了他。
    “懇求先生指點迷津……”啞默草抬起頭。
    “為你女兒留下一個完整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