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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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春城照相館的玻璃櫥窗積著三十年灰塵。當我踹開暗室鐵門時,黴味裏混著顯影液的酸澀。苗苗忽然抓緊我滲血的衣角:"爸爸,照片在哭。"
暗紅色安全燈下,滿牆人像照片的眼眶都在滲血。穿中山裝的老者坐在輪椅上,膝頭擺著台老式海鷗相機,鏡頭正對著1937年的月份牌——那是日軍占領南京的日子。
"等你三代人了。"老者掀開相機遮光布,取景器裏嵌著枚帶彈孔的警徽,"你爺爺陳青山送來的最後一份顯影液..."他顫抖的手指擰開底片盒,滾出的膠卷上全是我不同年齡的死亡特寫。
暗室突然斷電,苗苗的銀鈴鐺發出幽光。老者扯開襯衫,心口紋著和娜朵相同的刺青:"當年你爺爺偷拍731部隊活體實驗,被林警官的父親..."他喉管突然被鋼線勒緊,輪椅撞翻藥水架,顯影池裏浮起張泛黃合影:少年林警官穿著日軍軍裝,腳邊跪著被反綁的陳青山。
二)
暗格後的密室堆滿骨灰壇。我借著鈴鐺微光看清壇身編號:從"陳宇01"到"陳宇20"。最頂層的骨灰壇貼著娜朵照片,封口處結著冰霜——那是緬北孤兒院地窖的溫度。
"你才是原種。"老者用盲文在藥水瓶刻字,"林家用你的脊髓克隆了整支緝毒警隊..."他忽然抽搐著指向通風口,那裏垂著條苗苗同款的銀鎖鏈。
攀上閣樓時,民國時期的結婚照簌簌掉落。照片上的新娘掀開頭紗,赫然是瞎子婆婆年輕時的麵容,而她挽著的新郎,竟是正在焚燒實驗記錄的陳青山。我踩裂的地板下露出鐵皮箱,裏麵整齊碼著二十支密封試管,標簽寫著"陳宇原始基因1943"。
樓外傳來裝甲車履帶聲。苗苗突然翻開相冊空白頁,用血畫出三個太陽:"爺爺說...要燒掉..."她的癲癇症狀和娜朵臨終前一模一樣。
三)
焚化爐的火光映紅半條街。我將基因試管投入火口時,林警官的狙擊子彈穿透右肩。苗苗撲咬著撕開他袖口,臂彎處露出的數字刺青讓我如墜冰窟——"022"正是第22代克隆體編號。
"你以為自己是棋手?"林警官踢翻骨灰壇,捏起我的下頜,"從1943年開始,我們就是用你的克隆體在清理門戶。"他甩出張泛黃委任狀:特別行動組022號,授權銷毀失敗品陳青山及其後代。
老者突然從火場衝出,他舉著燃燒的結婚照撞向林警官:"青山哥,我來還債了..."火焰吞沒兩人的瞬間,我望見照片背麵寫著婚誓:1949年中秋,陳青山與線人阿繡結為連理,此生不負家國。
四)
防空洞裏的水牢腥臭撲鼻。苗苗用銀鎖片鋸斷鐵鏈時,汙水裏浮出個泡脹的牛皮本。1943年的實驗日誌記載著:"今日用陳青山長子培育第1號胚胎,母體為朝鮮慰安婦金順姬..."
槍聲在洞外炸響。我背起昏迷的苗苗鑽進排汙管,在沼氣中摸到刻在管壁的暗語:青山埋骨處,三個太陽升。苗苗忽然用彝語哼起童謠,那是娜朵家鄉的《指路經》,歌詞對應著南山村星象圖。
爬出地麵時,北鬥七星正指向烈士陵園。陳青山的衣冠塚前跪著具無碑骸骨,掌骨緊攥著半枚帶彈頭的警徽——與父親殉職時找到的彈頭完全吻合。墓碑後的凹槽裏,七支不同年代的配槍擺成北鬥狀,每把槍膛都刻著"陳宇"的名字。
五)
苗苗的鼻血滴在墓碑上,蝕刻出暗藏的星圖。當我把七支槍按星位擺放時,地底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衣冠塚緩緩移開,露出日軍遺留的地下工事,岩壁上用血畫著三個太陽圖騰。
防爆門密碼鎖的旋鈕溫熱,轉動時響起《義勇軍進行曲》的旋律。門開刹那,冰霧中走出個穿國軍軍裝的老兵,他缺失的右臂袖管別著緝毒警臂章:"青山兄,等你的骨血等了八十年..."
苗苗突然尖叫著捂住耳朵。老兵身後亮起成排的冷凍艙,每個艙體內都沉睡著少年陳青山,他們胸口刺青組成血色地圖——正是當前金三角毒品種植區的分布圖。警報器突然嘶鳴,冰霧中浮現出數百個持槍的"022號林警官",他們手中的名冊上,第一個處決對象就是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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