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頓了頓，目光掃過妖魔袖口若隱若現的褐色痕跡，“人類鮮血幹涸的味道。”
    妖魔的眼神逐漸渙散，正要開口吐露秘密，突然傳來一道鑽心的痛讓她瞬間清醒過來。
    她雙手死死抱住頭，七竅中流出點點鮮血，顯然有一股力量在強行壓製她的意識。
    “既然被你逼到這一步...”妖魔佝僂的身軀突然挺直，枯枝般的手指狠狠撕裂麵皮。
    隨著“刺啦”一聲脆響，人皮如腐朽的綢緞片片剝落，刺目的白光中，一位絕世佳人緩步走出。
    她鬢發間纏繞著青藤狀的符文，唇角揚起的弧度恰似春日綻放的罌粟，既明豔又致命，額間第三隻豎瞳開合間，流淌著令人心悸的紫色光芒。
    “我本是世間，掌管萬物複蘇的神明，隻因正統神明消失，我才不得不以此現身於人間...”
    她的聲音裹挾著晨露般的溫柔，卻在尾音處泛起冰棱般的冷意。原本渾濁的瞳孔驟然清明，流轉的金光中，算計與狠厲如暗潮翻湧。
    可緊接著，她那三隻眼睛中流露的，是包容萬物的溫柔，同時，她的周身散發著一道道溫和的力量波動。
    而見證了這一切、同時又不明所以的路人們紛紛停下了手中的事情，開始被這道“溫和”的力量所蠱惑，如同被抽走魂魄般不由自主地跪地，更有甚者開始磕起了頭——
    “是神明，是神明啊...”
    “神明顯靈！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今年的瘟疫定能退散！”
    此起彼伏的哭喊中，點點金光自信徒們頭頂升起，如朝聖的流螢般湧向妖魔指尖。齊墨望著那團逐漸凝實的信仰之力，劍眉微蹙：“果然和那些偽神沆瀣一氣。”
    清微古劍出鞘的龍吟響徹長街，劍氣如銀河倒卷，直取妖魔麵門。與此同時，人群中突然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
    黑袍首領易容的齊伶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暗紫色的靈力自他指尖悄然蔓延。他低語間，魔族特有的精神波動如蛛網籠罩整條街道。
    “嗬，不過是偷學蠱惑之術的雜碎罷了。”我追隨魔神大人多年，正統魔族的蠱惑能力，豈是你能比的嗎？
    一時間，兩股“蠱惑”力量在半空轟然相撞。
    齊墨的劍光撕裂了妖魔的力量，原本溫潤的靈力瞬間化作漆黑的瘴氣，露出其中盤繞的宙外觸手。
    而黑袍首領的幻術則如同一把利刃，將被蠱惑的人群從深淵邊緣硬生生拽了回來。
    與此同時，齊墨劍指蒼穹，劍鋒上流轉的星屑突然凝成實質。九重天的雲層被劍氣攪動，引起點點波瀾。
    那妖魔幻化的神女突然露出驚駭神色，三隻瞳孔同時迸出血淚——她看見的不是劍氣，而是被齊墨劍意勾連的、屬於真正神明的法則鎖鏈。
    “不可能！你怎會觸及本源...”
    妖魔尖嘯著將利爪刺入自己胸膛，皮肉撕裂的聲響如同朽木崩斷。
    數十條纏繞著宙外符文的觸手破體而出，暗紫色的肉須上密密麻麻生長著人眼，每隻瞳孔都在循環播放著不同時空的殺戮慘象——
    有凡人被剝皮懸掛於城樓，有修士被抽魂煉作傀儡，更有孩童在血海中啼哭著化為白骨。
    圍觀群眾瞬間僵在原地，瞳孔因極度恐懼而劇烈收縮。
    不知誰先發出一聲尖叫，人群如炸窩的蜂群般四散奔逃。有人撞倒貨攤，瓜果滾落在地；有人慌不擇路，跌進街邊溝渠。尖叫聲、哭喊聲與器物碎裂聲交織成一片混亂。
    黑袍首領突然悶哼一聲，耳垂墜著的魔族秘寶“惑心鈴”發出清脆的裂紋聲。
    他踉蹌著後退半步，袖中滑落的符咒尚未落地便自燃起來，化作九隻首尾相銜的玄鳥虛影：“持令者當心！這是....”
    話音瞬間被轟然巨響淹沒。
    整條長街的地磚如活物般翻湧起伏，青石縫隙中鑽出無數透明根須，每根須子都纏繞著一具晶瑩骸骨。
    這些骸骨形態各異，有的保持著打坐修煉的姿勢，有的還握著殘破的法器。這些，正是百年來在六重天離奇失蹤的修仙者！
    "好，好得很！"齊墨看著這一幕，怒極反笑了起來。
    清微古劍在空中劃出璀璨弧光，將襲來的觸手一斬兩段。斷裂的肉塊落地瞬間化作粘稠黑霧，霧中緩緩浮現出光明教主戴著青銅麵具的虛影。
    “本座豢養的看門犬，倒是比你這喪家犬體麵些。”一道古怪的聲音從虛影中傳來，帶著刺耳的怪笑，聲音像是金屬摩擦般難聽。
    就在此時，昆侖山方向傳來悠遠而沉重的鍾鳴。原本被劍氣攪亂的雲層中，突然顯現出巨大的金色輪盤虛影。
    齊墨瞳孔驟縮，那輪盤上星辰軌跡流轉，赫然是顓頊大帝在命定空間演示過的“諸天星軌”！
    妖魔趁機化作流光遁逃，卻在撞上鍾聲波紋的刹那，整個軀體開始融化。她最後望向齊墨的眼神充滿怨毒，破碎的喉骨間擠出嘶啞的嘶鳴：“你才是... 真正的... 異數...”
    “持令者！”黑袍首領突然按住心口，魔族特有的感應讓他渾身戰栗，“昆侖山方向的時空節點... 在共鳴！”
    齊墨伸手接住飄落的金色光屑，神格處傳來熟悉的刺痛感。那些光點在他掌心緩緩拚湊出半個殘缺的“墨”字，與命定空間的灰霧氣息如出一轍。
    七重天上突然雷雲密布，三十六道金甲神將的虛影踏雲而來。為首者手持照妖鏡，鏡中分明映出齊墨的麵容，卻故意厲聲喝道：“何方妖人敢冒充通緝要犯！”
    另一名神將將照妖鏡轉向黑袍首領，鏡麵頓時映出他布滿魔族咒文的臉龐。
    黑袍首領突然嗤笑出聲，指尖劃過虛空，十二麵篆刻著魔神真名的旌旗破空而出。旌旗獵獵作響，將整片街區的時空都拖入混沌。
    “三百年了。”他指尖撫過旌旗上黯淡的 "熒惑" 二字，笑容像淬了毒的刀刃，"光明老狗，可還記得怎麽拆自己的招魂幡？"
    “不自量力。”戴著青銅麵具的虛影冷哼一聲，兩道漆黑的能量光柱赫然出現，射向齊墨與黑袍首領。
    齊墨眼神一凜，迅速閃身後舉起古劍橫斬，與光柱碰撞在一起。
    刹那間，隻聽一道悶雷般的聲音炸響，巨大的能量波動以碰撞點為中心向四周擴散，所到之處，地麵出現了一條巨大的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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