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翎光看著一人一獸的互動，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正要開口，但目光掃過灰霧退散後露出的地麵時，卻猛地頓住——
    他看見無數散發著微弱熒光的苔蘚，正沿著岩石的縫隙頑強地蔓延生長，在昏暗的灰界底層形成一片熒光地毯。而苔蘚叢中，一隻長著三隻長耳朵的雪白兔子，正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
    它那雙紅寶石般的眼睛中，清晰地映照著姬翎光傀儡離火的躍動光芒。
    “咦？”饕餮結束了無聊的鬥嘴，碩大的腦袋湊近那隻兔子，看了半晌，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這模樣...是上個紀元傳說裏的瑞獸，‘聆星兔’？”
    然而，小光在看到這兔子的瞬間，整個人都僵住了。
    “...雪球？！”當他看見兔子耳朵上那枚小巧的銀色耳環時，手中的傀儡之刃不受控製地輕顫了三下，聲音中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這是我....之前在輪回裏養過的那隻兔子！”
    “我知道。”姬翎光的聲音沉靜，但他的注意力卻落在耳環上一個更細微的地方——那個銀環內側，赫然刻著一個幾乎看不清的“軒”字。
    他清楚地記得，這是某次輪回裏，軒轅少澤親手給雪球刻下的印記。
    “雪球...”小光蹲下身，強壓下著失而複得的激動，盡量放輕聲音問道，“你怎麽會跑到這種地方來？”
    “主人..”兔子突然開口，聲音帶著明顯的驚慌，甚至混雜著虛淵那種特有的、令人不適的低頻震動，“虛淵深處的核心波動，好像...連接到荒星那邊去了！”
    雪球的耳朵突然耷拉了下來，它紅寶石般的眼睛裏滿是恐懼，“我本來早就該消散了，是軒轅大帝把我的一縷殘魂封存在荒星某個角落。不久前荒星月潮複蘇，我也跟著醒過來了。”
    它的話還未說完，但忽然之間，卻陡生異變——
    被姬翎光的傀儡離火逼到死角、眼看就要被徹底淨化掉的那最後一團灰霧，竟毫無征兆地憑空消失了！
    而在它消失的位置，取而代之出現的，竟然是半張皺巴巴、泛著陳年舊黃色的報紙！報紙裏陳年著的油墨味裏，還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那是他們熟悉的，軒轅的神格氣息。
    姬翎光瞳孔一縮，大跨一步上前撿起那半張報紙。配圖裏穿著高定西裝的男子側影，正是軒轅少澤標誌性的下頜線。而報紙上最顯眼、加粗加黑的頭條標題，直直地闖入他的眼底：
    《軒轅集團ceo神秘失蹤》
    一股強烈的不安瞬間籠住了姬翎光。他記得，之前萬神輪回的閑聊裏，確實提過軒轅少澤這家夥在現代跑去當什麽霸道總裁的軼事，可眼下這報紙....
    “軒轅大帝被克係汙染卷走了？！”小光臉色大變，瞬間收回了探出的傀儡絲線。饕餮龐大的身軀也立刻湊近，警惕地嗅著那張詭異的報紙。
    “不是汙染的氣息。”姬翎光的聲音異常冷靜，他操控的傀儡離火仍在角落裏靜靜燃燒，跳躍的火光恰好映亮了饕餮那雙巨大的獸瞳。
    而在那深邃的瞳孔倒影裏，赫然呈現出一幕景象——正是荒星之上，那座清冷孤寂的廣寒宮正在被某種詭異的冰霜籠罩了一半。
    “它在傳遞信息，”饕餮聲音突然低了下來，一字一句道，“是軒轅主動進了虛淵裂縫，用神念撕開通道送來了這個。”
    他伸出爪子按在了報紙上，披薩的油漬滲進紙麵時，露出了隱藏的符文，“這是坐標，指向虛淵的內部中樞。”
    姬翎光順著報紙邊緣的折痕看去，那形狀竟像是一把劍，劍尖指向灰界深處的岩群。苔蘚在那裏組成《天命頌》的曲譜片段，每個音符都在微微震顫，像是在演奏無聲樂章。
    “我之前在星辰中聽到了軒轅大帝的聲音，”聆星兔忽然開口，三隻耳朵同時豎了起來，“他在虛淵裏設了局，試圖將薪火全部點燃...”
    小光抬起頭對上兔子的眼睛，但姬翎光的動作更快，他手中的傀儡絲已經纏上了聆星兔的銀環，在感知到軒轅神格力量的瞬間，符文驟然亮起，無數畫麵隨之湧入姬翎光的腦海——
    ——軒轅少澤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在現代化的辦公室裏刻寫著古老符文。辦公桌上，有一份攤開了的《萬界友好相處協議》，而旁邊是半杯已經冷掉了的奶茶。
    ——藍星外圍的虛空中，軒轅少澤正在點亮大夏神話體係的星宿，卻在路過其他文明體係的神話星宿時，停留了數次，似乎是在和其他神係的存在進行交流。
    ——虛淵深處，那個名為“吞噬”的時空亂流中，軒轅少澤將另一把薪火埋藏在聆星兔的第三隻耳朵中。
    “雪球說得對，”姬翎光抬起眼睛，對上饕餮的雙眼，“虛淵的核心，被連接到了荒星，但操控汙染的中樞....在九重天的封神台。”
    饕餮忽然起了身，尾巴開始不安地拍打著地麵，“所以，軒轅並非是故意失蹤的？”說這話時，他的腦海中忽然一閃而過四道身影，但卻又轉瞬即逝——
    那幾個人，不應該是這個時候啊？
    “他在下一盤大棋。”姬翎光收起那半張報紙，傀儡離火消失在他和小光兩人的掌心，“一盤關乎所有神係存亡的大棋。”
    小光摸著雪球的耳朵，“那我們...”
    “去九重天。”姬翎光斬釘截鐵地說，“既然軒轅為我們指明了方向，那就不能辜負他的布局。”
    就在他們準備動身的時候，雪球突然跳上來小光的肩膀，第三隻耳朵微微抖動著：“等等！軒轅大帝還留了一句話...”
    “什麽？”小光止住腳步，另外一人一獸也側身看去。
    隻見，雪球的第三隻耳朵裏，飄出一縷金色的火焰，在空中凝聚成軒轅少澤的虛影。而虛影隻開口說了四個字，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薪火已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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