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隻遞來一塊巧克力，“大夏的金絲猴巧克力，臨走前蘇鬱安塞給我的。”
    “謝謝。”蘇陌茴接過，撕開包裝咬了一口。甜味混著夜風的涼意，對上少年在黑暗中依舊明亮的眼睛。“不歇了，早收拾完早安心。”
    “已經耗了數萬年這次，該輪到我們贏了。”她輕聲說著。
    發間的蒲公英種子被夜風卷走時，飄向了遠處。她抬頭望了眼月亮“等打贏這一仗，我要帶爺爺奶奶去九重天看日出，讓他們看看，孫女已經長大了。”
    沈家安看著少女眼底的光，想起過了這個盛夏，蘇陌茴就十七了。“好。”
    “先說好，” 他舉起空酒壺，對著月亮比了個碰杯的手勢，“打贏後我要喝你釀的九釀春，還要去夏國吃火鍋，蘇鬱安說那兒的毛肚比靈界的脆三倍。”
    他讀懂了蘇陌茴眼底的光，對著夜色咧嘴一笑。他當然會陪著她——
    從齒輪城的廢墟到九重天的星軌，從第一大陸的靈稻田到月球的門之鑰，從九重天到虛淵，這場橫跨維度的戰爭，就當是送給他們共同的成人禮吧？
    這裏，是月球，也是上一次紀元大輪回時，留下的最後的希望。
    此時，月球上的“門”已經清晰，灰衣少女踏出一步，但身影卻始終定格在門框中央，寸步難行。
    她轉過身時，那雙比從前多了些不屬於三維世界的深邃的眼睛，透過萬裏，和九重天上的齊墨對上——
    齊墨腰間的太極玉佩已經是第六次發燙了，而喻文錦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後，燭龍瞳孔映出月球的裂隙，“我的星盤顯示，她曾掉進了無回淵的靈泉中，那裏有克係維度侵蝕的痕跡，而湛清，也因此被迫踏入了門之鑰的領域。”
    “但她的記憶也完整了。”齊墨抬頭，對上喻文錦的眼睛，“我的太極玉佩感應到了——”
    自打“齊墨”意識體出現時，他的命運就已經被安排好了。
    玉佩的墨色一麵，聯結著他與沈家安、湛清、軒轅少澤、喻文錦、蘇鬱安等人。而那純淨的白色，隻屬於蘇陌茴。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個聯結者的狀態變化。月球上的公羊湛清，正是在無回淵靈泉中，為了抵抗克係汙染的侵蝕，在激戰間找回了所有記憶。
    “那如今”喻文錦的記憶還有一小部分沒有出現，他不太明白湛清進入門之鑰，和軒轅少澤的消失有什麽聯係，“那是克係的陷阱？”
    “不”齊墨的話未說完，就被湛清的聲音混著多個維度的回響打斷——
    “門後，是出口。”少女的聲音還算輕鬆，“軒轅早就想起來了，虛淵不止是終點，還是真實世界的虛影，而我們的宇宙”
    她頓了頓，似乎是在尋找最貼切的形容，“像是被精心放置的‘缸中之腦’。”
    破碎的記憶在此刻瞬間拚合完整，喻文錦的額頭上突然冒出一對龍角，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這個世界的氣運幾乎都在蘇陌茴的身上，那豈不是說？”
    齊墨打斷他，目光投向月球上的門扉，“但預言的揭幕者不是我們。”
    “喂！”喻文錦翻了個白眼，龍尾煩躁地拍打雲層“按常理說，記憶完整，覺醒至高神格就該升維。你跟沈家安那幫家夥，怎麽還在這兒磨蹭？你和沈家安怎麽還賴著不走？”
    “華夏神係講究‘留根’，目前來說，走一個就夠了。” 齊墨也毫不示弱地回了一個白眼，笑容裏帶著無奈，“再說了，要是全走了，誰給蘇陌茴當肉盾？”
    “你是說”喻文錦猛地反應過來，軒轅少澤消失的畫麵閃過腦海，他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軒轅少澤？！他丫的不是死了，是升維了？！”
    “我靠！”他想象著蘇陌茴知道真相後的反應，頭皮有點發麻，“這要是讓蘇陌茴知道，那小子不是戰死，而是拍拍屁股升維去了她怕不是要氣得直接扛著判生筆殺上月球，把他揪出來暴打一頓！"
    齊墨摸了摸玉佩，想起軒轅臨走前塞給他的東西，笑的一如既往的狡詐，“他留了後手。你以為琉璃盞殘片為什麽和蘇陌茴的幽冥之核共鳴？那是跨維度的通訊器。”
    兩人默契地沒再說話，調動璿璣台上的星圖，注視著月球上的一舉一動。
    那扇清晰的門框之內，湛清凝固了許久的身影忽然劇烈地晃動了一下，像是信號不良時發出的卡頓影響。
    她那雙容納了多維信息的深邃眼眸裏，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痛苦，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但隻有湛清自己知道——
    環繞著她的，是來自門之鑰領域的多重維度的回響，由空靈混沌驟然變得尖銳與混亂，像是無數黑板被指甲同時刮擦而發出的聲音,隨後，這無數個聲音在驚恐地尖叫、低語、然後被強行捏合成一種扭曲的寂靜。
    “這是怎麽回事？”喻文錦的心思微沉，星盤在他的掌心無聲旋轉著，但指針卻在瘋狂跳動，指向了幾個從未亮起過的、帶著不詳暗紅色的古老符文後，又猛地僵住——
    指針從這一刻，開始以一種詭異卻又規律的頻率，敲擊著星盤的邊緣，發出沉悶的“篤——篤——篤”的聲音。
    “門之鑰在排斥她？”他發出疑問，卻又很快否定了自己，“不排斥，停止了！？似乎是有什麽‘東西’在收縮？”
    齊墨按著滾燙玉佩的手猛地一緊，他接收到的感應信息流不再是混亂的撕裂感，而是一種狂暴的、帶著冰冷吞噬意味的逆向洪流！
    “不是她在被排斥！”齊墨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他清晰地“看”到玉佩反饋的墨色能量束，此刻竟像被無形的旋渦牽引，瘋狂地湧入湛清的身體，“是她在吞噬門之鑰的維度力量！？她在反向錨定它！”
    璿璣台上的星圖驟然卡頓了一瞬，似乎是在回應他的話一般——
    兩人親眼看見，月球的那個門框中，湛清劇烈晃動的身影突然穩定了下來！
    她正在極其艱難地，在門框中央緩緩地轉過了身去，不再是麵對齊墨他們，而是完全地麵向了那扇通往無盡維度亂流的“門”。
    湛清抬起手，不再嚐試穿越這個“門”，而是張開了手，將掌心虛按在門內那片扭曲的光影之上。
    隻瞬間！無聲的對抗，便在維度層麵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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