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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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房內,紅燭搖曳,婆子丫鬟被打發,熱鬧的新房靜下來。
    陸秉川行至床邊坐下,雙手擱於膝上,沉默半晌,眼角餘光瞥見夏知憂一抹紅色身影。
    “陸爺,不,王爺,是不是該掀蓋頭了。”夏知憂的聲音悠悠響起。
    陸秉川睫羽顫動,遲緩轉過身,雙手撚起蓋頭一角,慢慢掀開,蓋頭下的俏臉抹上胭脂水粉,美得不可方物。
    陸秉川呼吸停滯,雙手懸於空中。
    夏知憂緩緩抬頭,秋水瞼瞳與他相視,燭火映照她眼中,如是珍珠鋪在潺潺溪水上。
    “你怎麽了?”夏知憂在陸秉川麵前晃動一手,陸秉川忙亂放下手,迅速回轉身,睫羽驚顫,忐忑不安。
    木已成舟,唯有認命。
    夏知憂歎息一聲,“不好意思,嫁幾次人,還是嫁給了陸爺。你放心,在外人麵前,我是你的王妃,私下,我還是你的奴仆,絕不會有半點嬌縱。”
    這些話,陸秉川耳熟能詳,唯冷笑了之。她何時說話算數,保不齊下一次,她又有想法,毫無留戀將他棄之。
    瞧他不言不語,夏知憂抿抿嘴沉默,伺候好他,或許可保她一命。
    她行至妝台,素手輕拈,取下赤金流蘇金鸞鳳冠,青絲如瀑垂落。
    明媚的倩影落入陸秉川眸中,紅燭照出的光影婆娑搖曳。她一襲赤紅色金鳳大衫,青絲飄動,周身泛出淡淡的金色光暈,璀璨奪目,讓陸秉川挪不開眼。
    金飾盡數摘取,夏知憂起身行至陸秉川身前。陸秉川側過臉,盯著一處,平靜的麵上閃過一絲慌張。
    夏知憂扯開身上金絲線鑲邊腰帶,喜袍緩緩滑落。
    陸秉川眼角餘光瞄到她的舉動,乍然起立,“你作何?”
    “自是脫衣裳。”夏知憂仰頭瞧他,明眸雲淡風輕。
    “你……你脫衣裳作何?”
    “睡覺。”夏知憂不理他,繼續撥開一層層衣物,紅色中衣勾勒出她均勻流暢的身姿。
    陸秉川呼吸一滯,轉身瞥向一處,眼角餘光瞄著她仍在脫,他張皇側回身按住她的手。
    二人相對而立,陸秉川臉色驟然緋紅,“你還脫?”
    夏知憂睫羽微顫,仰麵衝陸秉川淺笑,“不脫幹淨,如何伺候王爺。”
    陸秉川瞳孔放大,嘴微微張開,驚得說不出一言。夏知憂眸子清澈,她大膽的言辭恍如是他幻聽?
    夏知憂輕推陸秉川的手,垂下眼,細如柔荑的手繼續解衣裳,“小女子說的話自是作數,雖言明,私下為王爺的奴。畢竟已嫁你,妾自明白份內。”
    “不許再脫。”陸秉川一雙大手驀地緊扣她的手,不許她再造次。“你知曉,當初認你為妻室,乃權宜之計,若不如此,皇貴妃必然讓你陪葬。”
    “我知曉,王爺一番苦心,小女子銘記,自當盡心侍奉王爺。”夏知憂的清眸認真仰視陸秉川。
    “你我之間的關係是假的,你……你不必,不必委身於我。”陸秉川垂下眸子,耳根赤紅。
    “王爺的意思,不用侍寢?”
    陸秉川臉色越發滾燙,“不……不……不用……”
    不用侍寢,算不算帶薪休假,夏知憂嘴角揚起一抹歡喜的笑,“王爺,你太好了。”
    夏知憂踮起腳尖,身子往前一傾,附在他麵頰上輕啄一口,冠玉麵上赫然出現一抹紅印。
    陸秉川身子一僵,心口起伏難定,大氣不敢出,眼中的冰雪一點點化開。
    “可否先鬆開我?”夏知憂怯怯問道,陸秉川錯亂鬆開手,身子一扭背對夏知憂。
    夏知憂瞧瞧床鋪,又看看窗邊木榻,腳步歡快行至小榻前,“王爺,你放心,我知曉,你我實屬無奈之舉。以後你看中哪家姑娘,我們便和離。不行,不行,我一介弱女子,沒有活計養活自己。
    如此可好,王爺,你可否送我一個繡坊,我不貪心,能夠掙些銀子,養活自己就行。你娶了心愛之人,就貶我為妾,給我一個院子,夠我住就可。你放心,我絕不與你心上人爭寵奪愛。”
    言罷,夏知憂躺進小木榻裏,她拎起玄色貂裘絨毯覆蓋身上,仰麵平躺。
    陸秉川垂眸掃向她,他抬起頭,回眸瞅一眼鋪著紅色喜被的跋步床,目光投向夏知憂,“你,你為何睡榻?”
    “不是你說,不用侍寢,你要我與你同床睡?”
    “不必。”
    “那我豈不隻能睡榻,你是王爺,不可能讓你睡榻。木榻比起小茅屋的長凳舒適太多,唉,沒曾想,回到京都,我們還要睡一個屋。”夏知憂感慨一句。
    陸秉川失一神,目光定格在木榻方向,心裏竟翻湧莫名失落。
    她又說和離,又說貶為妾,不是她想通過嫁人改變現狀,如今隨她心願,她說出的話令人費解。
    “你想以婚姻為跳板,如今隨你心意,倒不願?”陸秉川行至床邊坐下,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他是山野莽夫,還是如今的皇子,夏知憂從未有過嫁給他的打算。
    夏知憂頓住,“我何時說不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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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秉川抬眸與她相視,“你當初一心想成為李公子正妻,如今,你為本王正妃,卻說和離,又說貶為妾?”
    “李公子心悅我,若是成婚,我自是想正妻之名。王爺又不心悅我,本就名不正言不順,自不敢妄想,王爺,你放心,我不會霸占你的正妻之名。”
    “我……”陸秉川嘴唇抬了抬,半晌,再說不出一個字,心口一起一伏,腦子一片空白。
    漸漸,夏知憂不再言語,淺淺的呼吸響起,累一天,她變得困頓。
    陸秉川望著她,抬一手輕撫方才被她親過的麵頰,指尖觸及那一抹紅色,嘴角不自覺上揚。
    他平日太過冷漠,還是說了讓她誤會之言。她怎會如此想,陸秉川暗自思忖。
    夜深,夏知憂已酣睡,陸秉川起身,行至木榻前,他緩緩蹲下身子,仔細瞧她的睡顏。
    不再風餐露宿,不再食不果腹,她的臉上多了些肉,皮膚白皙不少。
    長睫耷拉,嬌嫩的紅唇呼出淡淡的氣息,陸秉川眼神變得迷離,忍不住想湊近。
    夏知憂砸吧嘴,翻一身,陸秉川驚得往後仰,跌坐地上。他嘴角微微上揚,自嘲一笑。
    他從地上爬起,緩緩俯下身,輕撚起絨毯,一手試探掠過她的後頸,一手環住她的雙膝,輕柔將她橫抱起。
    她如同小獸窩進他懷中,仍沒長幾斤肉,小姑娘瞧著稚嫩,哪裏學那麽多俏娘子戲郎君的把式。
    陸秉川嘴角漫過輕笑,目光定格在她白淨的臉上,忍不住想要親近她。
    他閉眼吐一口氣,喉頭滑動,腳步錯亂行至床邊。將她放在床榻上,胡亂扯開紅色喜被裹挾她。
    他起身背對夏知憂,深呼吸幾口,平複情緒,行至燭台前,吹熄紅燭,踱至木榻前睡下。
    夏知憂睡得安穩,時不時呢喃幾句夢話。
    陸秉川失眠,他雙手枕頭仰麵躺著,睜著眼失神。
    他心裏裝著事,譬如紅石村那晚追殺他們的人是誰?譬如他當真是皇貴妃的兒子?譬如他如何被送往火鳳門,如此巧合讓師父收養?
    譬如當初是誰陷害他殺害同門師弟?譬如醫館遇到的同門師兄弟與師妹,發生何事?他被逐出師門,自是不敢輕易相認。
    他緩緩閉上眼,任由這些事困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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