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表哥,你不許打我娘親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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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雲箏睨著他那張臭臉,心情莫名愉悅。
    她勾了勾唇角沒有再多說,而是動作麻利地替男人穿好中衣,然後套上長衫。
    鐵柱的衣服除了袖口略短,居然意外地適合這個男人。
    一襲鴉青色長衫,同色係的腰帶勾勒出勁瘦頎長的身姿。
    明明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長袍,硬生生被他穿出了尊貴威儀的氣場。
    清冷的桃花眼哪怕不聚焦,依然掩蓋不住他的絕色。
    “喏!拿好!”
    裴雲箏將剛才放在床邊的一根分叉木棍塞到男人手中,“這根木棍是我從柴堆裏挑出來的,粗細長短適中,剛好可以給你當拐杖用。”
    宇文拓握緊木棍,硬邦邦地從唇間吐出幾個字,“多謝姨母。”
    “乖。”
    裴雲箏聽多了,覺得這個稱呼還挺順耳,“走吧,姨母帶你去吃早飯。”
    說著,她抓住木棍另一端,牽著他走出屋子。
    院子裏,裴小辭已經吃完早飯,坐在桌子前讀書,“……我無爾詐,爾無我虞。彼以好來,廢關馳禁,上敷文教,虛至實歸。故人民雜居,往來如市。”
    讀完一頁,他聽見身後動靜,扭頭向裴雲箏舉起手裏的書,“娘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呀?”
    裴雲箏走過去,看著他指的那行字,耐心地把整段話都給他解釋一遍,“這話是說,我不欺騙你,你也不欺騙我。使來者空懷誠意而來,滿載收獲而歸。邊關和平安定,百姓安居樂業,雙方貿易公平誠實,百姓不分種族,和平相處。”
    這是前朝詩人寫的,希望與鄰國友好往來的美好願景。
    宇文拓本來以為裴雲箏不可能知其意,卻沒想到她能跟她兒子講得頭頭是道。
    聽著她的解釋,男人心底不禁浮起一個大膽的猜測,她絕對不是鄉野村婦這麽簡單。
    他正走著神,裴雲箏已經把他扶到桌前,將裝著饅頭的盤子放在他麵前,“這有粥和饅頭,吃吧。”
    “好。”
    宇文拓抬手朝碗摸過去,卻被裴雲箏一把拉住。
    他還沒來得及問她怎麽回事,一隻瓷勺就被塞進他手裏,“粥有點燙,你當心。”
    宇文拓能感受到握著自己的那隻手觸感柔軟,更加確定這絕不是村中寡婦該有的手。
    還是說她醫術好,對養護雙手也很有一套?
    他正在走神,裴雲箏已經拿起牆邊的背簍,“小辭,看家,看著他。”
    裴小辭用力點頭,“好!娘親,你去山上注意安全噢!”
    裴雲箏離開後,裴小辭又寫了五張大字,然後跑去廚房把一碗黑乎乎的藥端到宇文拓麵前,“大表哥,你該喝藥啦!”
    藥是裴雲箏提前煎好的,放到這會兒,溫度不冷不熱,剛剛好。
    宇文拓淺嚐了一口,苦得直皺眉頭,“這藥怎麽這麽苦?有沒有蜜餞?”
    “良藥苦口!我從三歲起,生病的時候都能一口氣把藥喝光光,你不會連三歲小孩都不如吧?哎呀呀!男子漢大丈夫你居然還怕苦呀,大表哥?”
    宇文拓聽著小家夥挑釁的三連問,二話不說端起碗直接一口氣幹了。
    好苦!
    苦味順著舌尖一路苦到心裏!
    他的好‘姨母’不會故意在藥裏加大黃連的分量吧?
    他這輩子就沒喝過這麽苦的藥!
    宇文拓忍了又忍,實在受不了,向桌邊的裴小辭求助,“能不能給我一杯水?”
    裴小辭看著男人伸過來的手,將一粒小小的東西放在他掌心,“大表哥,吃吧!”
    宇文拓一愣,“這是什麽?”
    “蜜餞!”裴小辭把他的手抬到他嘴邊,“你嚐嚐,可好吃了!”
    宇文拓低頭,把掌心的蜜餞含進嘴裏。
    九分甜,帶著一分酸,在齒間散開,瞬間衝淡了藥汁殘留的苦味。
    裴小辭單手托腮盯著男人,見他含著蜜餞不說話,忍不住問了句,“怎麽樣,甜吧?”
    清脆稚嫩的童音敲擊在耳膜上,宇文拓心底生出一絲難以言說的溫暖。
    這是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感覺。
    “嗯,甜。”宇文拓把嘴裏的蜜餞吃完,唇角微微勾起,“先苦後甜,確實不錯。”
    “大表哥,你記住,喝藥可以先苦後甜,但人生千萬不要相信先苦後甜。”
    聽著小家夥突然一本正經的語氣,宇文拓來興趣了,“哦?願聞其詳。”
    裴小辭清了清嗓子,“世人一句先苦後甜,讓人熬了一年又一年,結果一摸口袋沒有半文錢。所以啊,苦吃完了,也未必能換來甜。”
    宇文拓饒有興味地挑了挑眉梢,“是嗎?”
    裴小辭小屁股往他跟前挪了挪,“當然!我娘親說了,人生在世,你永遠也預測不到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到,所以啊,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及時行樂。今朝有酒今朝醉,餓了就吃累了就睡!”
    好一個及時行樂!
    好一個今朝有酒今朝醉!
    宇文拓著實被裴雲箏教孩子的話勾起了濃烈的好奇心,“你娘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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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什麽樣的寡婦,能有如此標新立異的見解?
    他不知道,裴雲箏上輩子就是寧可苦自己,也要守住侯府的榮耀。
    結果自己忙得累死累活,連兒子都沒時間看顧,而偌大的侯府花著她掙的銀子,沒有人心疼她,個個貪圖享樂,過得快活逍遙。
    她跟兒子死在爛透了的永寧侯府,真的很不值當。
    而此刻,裴小辭敏銳地看出宇文拓對自家娘親感興趣,義正辭嚴地打消他的念頭,“大表哥,你不許打我娘親的主意!”
    大表哥長得是不賴,但是又瞎又瘸,不是良配!
    他娘親光是照顧他一個就已經很辛苦了,絕不能再多個拖油瓶!
    宇文拓聽著小家夥話裏的警告,扯起薄唇,帶出微末的弧度,“小表弟,你想多了!我還不至於饑不擇食到看上一個寡婦。”
    他不像幾位皇兄,選妻子還看重出身。
    可是,裴雲箏帶著個兒子,他父皇不可能允許這樣的女子嫁進皇家。
    等等!
    他跟這對母子萍水相逢,他竟然被這個小鬼說的話牽著鼻子走。
    甚至還很認真地設想了一下,裴雲箏嫁進淩王府的可能性。
    真是瘋了!
    男人此話一出,裴小辭非但沒有生氣,反而一臉慶幸,“有你這話我就放心啦!話本子裏常說,救人一命要以身相許,我還擔心你纏上我娘親呢!”
    童言無忌,宇文拓沒把小孩子的話放在心上,不過小家夥如此盲目自信,他忍不住提醒一句,“以你娘親的情況,別說是我,在你們村她也很難二嫁。”
    “我娘親怎麽啦?她長得傾國傾城美若天仙,是歸雲村一枝花,任誰看到都會喜歡。你不喜歡,隻能說明你沒眼光!”
    裴小辭很護短,見宇文拓這麽說裴雲箏,頓時炸毛了,口不擇言地追加一句,“你眼睛又看不見,你憑什麽說我娘親?”
    “……”
    宇文拓算是徹底體會到什麽叫虎落平陽被犬欺了。
    他流落至此,一個小鬼都敢騎到他頭上。
    不過,跟一個孩子計較顯得他小肚雞腸。
    宇文拓呼了一口氣,沒搭裴小辭的話,把臉轉向一側,不知道在想什麽。
    怎麽還生氣了?
    小氣鬼!
    裴小辭見男人不理自己,也把小腦袋扭向另一邊,拿後腦勺對著他。
    要是有第三個人在就會發現,這兩個人生氣時的動作神態,簡直一模一樣。
    裴小辭生了一會兒悶氣,覺得口渴,正想去廚房倒水,跳下板凳的時候,手不小心拐到桌角的碗。
    “啊呀!”
    小家夥看著碗翻下桌子,不由驚呼一聲。
    眼看著碗就要砸在地上摔個粉身碎骨了!
    說時遲那時快!
    隻見坐在一旁的宇文拓右腳一抬,腳背穩穩接住瓷碗。
    他的腳用力一掂,瓷碗就被拋回半空,毫發無損地落回桌上。
    這一係列動作行雲流水,看得裴小辭當場目瞪口呆,“大表哥,你好厲害啊!”
    宇文拓自幼習武,教他武藝的都是驍勇善戰的大將軍。
    他這幾年一直駐守南疆,幾乎從無敗績,聽過的褒獎不計其數。
    可是裴小辭一句簡簡單單的誇讚,竟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宇文拓努力壓製著上揚的嘴角,“這點雕蟲小技算什麽?不過沒辦法,我受傷太嚴重,都沒發揮出真實實力的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就這麽厲害,要是沒受傷那還得了?
    裴小辭大眼睛溜溜一轉,小手拉上宇文拓的衣袖,“大表哥,你現在養傷閑著也是閑著,能不能收我為徒,教我學功夫?我也不用學太多,學到你的十分之一就夠啦!”
    宇文拓失焦的眼眸對著他的方向,“你為什麽想學功夫?”
    “因為我想保護我娘親!”
    倒是個有孝心的小家夥。
    宇文拓聽著他鏗鏘有力的回答,心裏有些欣賞這個小不點,沉吟片刻,回道,“我可以教你,不過學功夫很辛苦,你怕不怕?”
    裴小辭用力搖頭,“我不怕!大表哥師父,你就教教我吧!”
    軟糯的小奶音帶著幾分撒嬌意味,讓人很難拒絕。
    宇文拓左腿上的傷口很深,並不是教人學功夫的好時機,但他不想讓小家夥失望。
    他沉默片刻,喉嚨動了動,最終答應下來,“好。”
    見男人點頭,裴小辭展開笑顏,黑亮的大眼睛彎成了月牙兒,“謝謝大表哥成全!我肯定不會讓你失望噠!”
    聽著小家夥清脆的笑聲,宇文拓不由勾起唇角,因為失明而低落的心情也跟著明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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