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藏言皺了皺眉，沒等他開口聲援就聽到不遠處一句不怎麽好聽的話。“偷混上船還不趕緊檢查，萬一引起什麽危險怎麽辦？”
    他冷眼望去，果然是劉澤奇這個小人。
    “她一個柔柔弱弱的姑娘家，能帶上來什麽危險？”
    “那可不一定了！”劉澤奇神色悠然，意有所指。“萬一是什麽亂七八糟的間諜混上來呢？”
    上學時兩方人馬就不對付，他自然要與邱藏言針鋒相對，不愧是窮酸讀書人，那麽在意底層賤民。
    邱藏言深深的看著劉澤奇，攥緊了拳頭。
    西方貴族們正看得起勁，忽然一道女聲打斷了雙方的衝突，沈瓊那雙美豔的狐狸眼是毫不掩飾的寒意，似凜冽風雪。
    “阻礙航行，還不扔下去。”
    幾個海軍一愣，有幾分躊躇。
    他們能打櫻花國民一頓，不代表能直接把他們扔下公海，櫻花國可不似這時候的龍國那般孱弱。
    “不把他扔下去，是你們想下去嗎？”沈瓊抓住一個最近的海軍往下扯，即便沒使多大力氣都惹的別的海軍心下一驚。
    軍銜高了普通士兵一級的中尉連忙下令。“把他們扔下去。”
    櫻花國幾個男人不敢置信，他們背靠著背湊在一起，方才那個龍國女性淚眼朦朧尚未反應過來這番變故。
    她看向甲板上那個女人，女人的臉色冷漠不耐。
    “八嘎呀路！我們是大櫻花帝國的尊貴武士！我可是藤原家族的子弟！”櫻花國幾個男人色厲內荏。
    他們不明白為什麽發生這樣的變故。
    為什麽一個普通的龍國女人，在德意誌有這麽高的身份？
    邱藏言想到這一點也皺了皺眉，按德意誌的排外，沈教授能得到高位一定是算是他們的自己人。
    可問題是，沈教授針對的又是櫻花國那幾個武士。
    “憑什麽？”一個櫻花武士漲紅脖子很是憤怒不服，他惡狠狠的盯著走廊上冷若冰霜的女人，殺意驟起。
    下一刻，在大多數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衝了過去，人群連忙散開，幾個貴族女人捂著嘴小聲驚呼。
    “砰。”沈瓊舉起的左輪手槍精準在他額頭開出一個咕嚕嚕冒血的血洞，槍口冒出陣陣硝煙，屍體墜落到甲板上。
    在修長手指襯托下，那森冷的鋼鐵色澤更顯現代機械的殘酷，那雙平靜不帶一絲情緒的眸子移過來，海軍們心頭一緊。
    “還不快扔下去？”眼尾餘光輕飄飄一顧便是她對此事的全部回應，海軍們不敢怠慢掏槍將幾個武士殲滅，親手把屍體扔進蔚藍的大海。
    甲板上的慘叫響了沒多久就平靜下來。
    不少人的心裏卻久久難以平靜。
    他們心頭都生出一個疑問，這位沈教授到底是什麽人，能夠命令德意誌大頭兵。
    還能夠說要處置士兵們。
    幾條人命輕飄飄的死去，邱藏言不禁更加渴望國家的強大，唯有強大，他們國家的民眾才不會有這樣的遭遇。
    當然，龍國與櫻花國有仇，他們倒不至於兔死狐悲。
    “這位沈教授，看上去倒不像個教授。”
    萬人揣測的沈瓊回到房間，第一個動作就是躺回床上，虔誠的繼續睡覺。
    怎麽會有人這麽惡毒，打擾她睡覺？
    接下來的一路都無事發生，劉澤奇那幫狗腿子默契的沒有提出本來打算，他們在船艙裏打撲克的時候都下意識放小了聲響。
    整趟航行前所未有的文明和諧。
    隨著漸漸靠近龍國的國土，大部分人都陷入近鄉情怯的輾轉中，連沈瓊都在甲板上望了望遠處的海平線。
    她仍記得第一世的孤兒院。
    在數量眾多的孩童中，有一個龍國的阿姨對她最照顧友善，絮絮叨叨最多的是思鄉之情。
    “阿姨，你為什麽這麽照顧我？”年幼的她對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即便得到對方的回答，她還是難以體會具體的感情。
    “因為你是龍國的孩子。”阿姨那雙平凡的眼睛充斥著柔和慈愛，每一條細紋都顯得那麽溫暖。
    後來，她大概死在了某次暴動中。
    沈瓊的記憶沒有太清晰，她對那個阿姨沒有什麽感情，她短暫為人的一生記憶都是染著血腥殺戮的。
    進入主神空間後她偶爾會想，假如那個阿姨活了下來，她們會是怎麽樣的關係？
    她會殺了阿姨。
    貪婪構成的獸又怎麽會有滿足的時候？
    任何一個不完全愛她，被她投射期待的個體都會死，除非她們給了她全部的愛。
    或許世事正是如此，不圓滿的遺憾有時候也是一種圓滿。
    阿姨不用死在她手裏，她才會疑惑好奇起對方的感情，為什麽僅僅是同一個種族便能夠生出那麽信任的好感。
    在十八層的時候，沈瓊很喜歡觀察目標的感情，死前的恐懼她見得多了，偶爾會見到坦然赴死的女人。
    他們說，那是母愛。
    沈瓊很不高興的殺了那個告訴她母愛的同組織殺手。
    順便殺了那個女人，以及她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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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別的，她單純的嫉妒。
    十八層的高層對她忌憚又恐懼，恐懼中夾雜著鄙夷，或許是因為她曾掏槍襲擊過一個高層吧？
    費盡心思爬的這麽高，死在她手上。
    聽起來確實挺慘的。
    組織裏都知道她不接龍國任務，說不上認同龍國人的血脈，或許是對龍國存在某種意義上的好奇，又或者她還存在著一絲虛無縹緲的良心？
    到底是為什麽，沈瓊本人都沒辦法說清。
    海上起了大風，靠近龍國碼頭的時間還是傍晚，遠遠的能看到海岸上的燈塔，熙熙攘攘的接船人群。
    “沈教授。”邱藏言的話語在風中有幾分模糊不清。
    “你給我的感覺不像學者，更像個…”危險的殺手，後半句他並未直言，身側的女人定定的注視著海岸線問了一句。“你想家嗎？”
    “想。”邱藏言說的斬釘截鐵。
    “她也想。”
    沈瓊猶記得她在龍國旅行，包括這麽多個小世界在龍國的定居，那邊的飲食風俗都成為了她的習慣。
    即使上萬年與龍國的淵源。
    她仍是沒理解愛國是怎樣一種感情。
    邱藏言同樣想不明白，沈教授歸國會帶來好的一麵還是壞的，遊輪停靠碼頭，一切都不會以他的思慮轉移。
    碼頭上，陳浮生身邊簇擁著一大幫家仆焦急的等待著，顧長平皺著濃眉一眼都不錯開的盯著輪船。“少爺下來人了，哪個是您的老師？”
    陳浮生未曾知會過性別，顧長平下意識以為是個中年男人，他一個個分析穿文人長袍或者西裝的中年男人。
    陳浮生則在人群中一眼看到那個冷若冰霜的女人，女人身著棕色長款大衣，頭戴禮帽看上去高傲又嚴謹。
    “老師！”他趕忙擠進人群迎了上去。
    “您這次回來還會走嗎？”顧長平無語的跟在自家少爺身邊，眼睜睜看著驕傲肆意的大少爺變成話癆，他一句話都插不上。
    沈瓊端詳了一下陳浮生，眉眼間依稀能看出原身記憶裏的乖巧，胸膛難得浮現一絲類似感慨的情緒，反問了一句。“你呢？”
    陳浮生的家族是名門望族，族內有族叔是海市高官，他要是想去幹法醫，怕是難以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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