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久別重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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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三壇酒已喝光。
阿珩從醉酒中醒過來,見明月高懸於亭樓之上,又下沉於湖麵之下,盈盈月光把整個庭院溫柔包裹。桂香晚風中,褚逢春醉倒在涼席上睡了,而阿珩臥倒在另一側的軟榻上。
再起身一看,昭王坐在她身側,正盯著她看。
“你醒啦。”昭王用手支著下巴,“你是第一次喝醉。”
阿珩急忙起身:“我失態了,我本應該永守戒律的。”
“無妨。”昭王說,“這裏沒有別人,也沒有眼線,今日的事,隻有月亮知道.”
阿珩整理了一下衣裝,低聲告辭:“故人一聚,心願已了,今日之歡足矣。我大哥還在家裏等著,我該回去了。”她起身要走。
昭王拉住了她的手,很用力,很堅定。
她驚慌之下捏緊了拳頭,第一次感覺到原來一個男人的手會這麽大,大到即便握緊拳頭,他的手也可以穩穩將她的拳頭包裹。自然,她也是第一次知道,看上去溫和的嘉世,力氣是很大的。
他問:“我看出你的失落——你是為卿明的婚事失落嗎?”
阿珩不回答。
昭王鬆開她的手:“原來是真的。”
阿珩無法回答,對於此事,她也是混沌的。也許在這之前,她心裏為卿明心動過一時,可這場酒過後,她依然擁有了自在之心。
昭王雙手支著榻,聲音有些低沉:“我可以求陛下賜婚給你們,若你願意的話。”
“不要。”阿珩脫口而出,“我們不是一路人。”
昭王聽了,沉默了一時,他站起來走到她身前:“那麽我呢?我在你心裏是什麽位置?”
“殿下。”阿珩回答得很迅速,以免他又說出什麽醉話來,“你有妻有妾有子,你該好好愛護他們。”
“不。”昭王道,“我問你,你可曾為李嘉世這個人心動過?——我隻是問個答案。”他的語氣裏有七分不得已和三分哀求,他醉了,所以才問出這番話來。
“沒有。一刻都沒有。”阿珩語氣堅定,可眼神卻晃了一下。這是她心口不一時的一種反應,可她執著地認為自己心口一致。
說實在的,天下好男兒,嘉世已是一等一。可他有家室,有責任,第一輪就得把他從私情中踢出去。這樣的判斷是否代表一種心動,阿珩是辨別不清的。
甚至說,假設李嘉世隻是個無牽無掛的尋常男子,她或許會心動、會考慮,但現實不容假設,心動亦需理智。她深知情感若脫離現實,便如空中樓閣,虛幻而易碎,母親的例子就活生生擺在眼前。阿珩的心早已築起一道防線,防著那些無謂的心動與奢望。
她回答得堅定又迅速。昭王苦笑了一下:“哦,我明白了。”
“我走了。”阿珩抱了抱拳,側身下階,步履從容,背影漸隱於夜色中。
昭王目送她離去,坐在桌子邊搓著眉心骨,卻聽褚逢春在後頭輕聲歎:“殿下,別傷心。”
嘉世冷哼:“醒來了也不吭一聲。”
褚逢春爬起來:“你別看她舞劍利落,可對於男女私情,怕自己都辨不明白。但她這個人,底線很堅定,不奪人所好,也不能被皇權拘束,您這兩樣在她那裏都不過關。說白了,是有緣無分。但從好的方麵來講,她對你不是完全無情的。”
“哦?”嘉世的眉心一下子展開,少年般眼神望著褚逢春,“你此話怎講?你又不是她肚子裏的蛔蟲。”
褚逢春喝了一口茶漱口:“您雖然三妻四妾,但實在不懂女人。若女人對你無情,她看你的眼神該和看我是一樣的。但是您看是一樣的嗎?”
“那又如何,你才說了,我站在她兩條底線上,這輩子有緣無分。”嘉世一邊歎氣一邊說。
“殿下,緣分天定,情分卻可人為。”褚逢春的眼神飄忽著,但是露出一絲不屑:“難道愛一個人,就要把她困在婚姻裏,困在院子裏嗎?您要真對小雲兒那麽深情,一輩子守護她好了——做不到的話,那才是有緣無分。”
“你——”嘉世被噎了一句,但終究無言以對,沉默良久,才緩緩道:“或許你說得對。”
這廂阿珩抄近路回到家,心猶然砰砰跳個不停,惹得她煩躁:“真是奇怪,怎麽胸口這樣不舒服,怕是酒喝多了。”
一麵吸氣緩釋,一麵她關上院門,不曾想自成還在院子裏納涼等她:“怎麽,王妃是夜貓子啊,你待到那麽晚。”他打著嗬欠站起來,聞到了阿珩身上的酒味,“怎麽,你還破戒喝酒了?”
“隻是應酬,不多,以後絕不喝。”阿珩輕描淡寫,心中卻暗自警醒。
自成道:“我難道沒有喝過酒嗎?你這一身酒氣哪裏算不多。”他抓著阿珩的袖子,“連袖子上都有了酒漬,頭發也亂了。你——你這是陪王妃嗎?王妃也這樣能喝酒嗎?”
長兄責備,阿珩學著自凝的語氣:“大哥,我困了,明天再問吧。”一麵說,一麵要溜走。
自成的扇子攔著她:“你再有下次,我準保家法伺候。”
“好的好的。”阿珩從扇子下溜過去。
“我燒了熱水,洗過再睡吧。”
夜風拂過,院中竹影搖曳,阿珩沒有點燈。熱水齊備後,她摘下發簪,垂落長發,埋在浴桶中平複心情。黑暗中嘉世那複雜的目光一閃一閃,挑撥著她的心緒在水中一震一震。
少女心事一開懷,連夜色都溫柔了幾分。混沌如阿珩,竟也望著月亮開始思量起未來的路。水溫漸涼,一絲風吹過水麵,她從浴桶中鑽出來,像狗似的撲騰了幾下。
“還沒到那個時候。”她望著月亮暗暗說,“現在不是想那些的時候,我還有更重要的事。”
她裹上浴巾,輕步走到窗前,月光灑在臉上,思緒愈發清晰。
“丹嬰的六色腕帶上的玉佩,是四份玉圖之一,也許丹嬰的母親是白氏四大長老之後。加上鏡君公主留下的玉圖,現在我已經有了兩份。”
“還有一份在卿明的手裏——那個玉梳並非什麽裝飾品,按照材質和雕琢痕跡來看,那也是其中之一,我想他現在應該還不知道。”
“四份玉圖到手,我就占有了主動權,師傅一定會現身。”
想到這裏,她糾結了一下:“噯,卿明那個,是偷回來的好呢,還是要回來的好?”
後來她下了決心:“先要,要不回來就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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