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別急嘛(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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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天師?救命之恩?
    眾人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時億走進院門,才有人陡然認出來:“是天師府那位女天師!”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彎腰跪地,朝著時億行跪拜大禮,帶著虔誠與敬畏。
    時億立於院中,看向被劈成兩半的廚房,語氣淡漠道:“他還是對夫子你動手了。”
    這話明顯是對於夫子說的,於賢達聽的心頭一堵,但是想到如今的處境,他跪著往前兩步,鼻涕橫流地說:“天師您救救我啊!我肯定是被鬼上身了,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我一點都不記得啊!”
    他扭頭看向於夫子:“爹啊!您一定要相信兒子啊!”
    時億輕挑了一下眉尾,眼神一直看著於夫子,壓根沒有理會於賢達。
    於夫子苦笑著搖頭歎息:“老夫這輩子算是白活了,養了一頭白眼狼……不,是養了一家白眼狼!”
    “爹!”
    於賢達掐緊手指,心說這個老東西怎麽不依不饒,把他名聲搞臭了,以後還有人給他養老送終嗎?
    他壓下憤怒,一邊磕頭一邊喊冤叫屈:“天師!我冤枉啊!叔伯嬸娘……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於家兒媳拉著小孩跪在於夫子身邊,哭著說:“天師大人,孩子他爹肯定是被不幹淨的東西上身了,他平常在家裏特別尊重老人家的,仔細一想,他今日一早就不對了……求求您大發慈悲啊!”
    她摁著孩子後腦勺,連續磕了幾個頭。
    於夫子看著他們做戲,氣得渾身發抖,惡狠狠地罵了句:“無恥之尤!”
    “於夫子,您冷靜一點,剛才的事的確是賢達的錯,但是他若是被鬼上身,那也是身不由己啊!”
    “就是啊!賢達平日裏也是懂禮貌的好孩子!”鄰裏們被於賢達夫妻倆喊冤叫屈的模樣帶歪了,畢竟如果不是被鬼上身,他們怎麽敢求天師主持公道呢?
    於家隔壁鄰居大娘撇撇嘴,她離於家一牆之隔,於賢達背地裏一口一句老不死的,她聽得比誰都清楚。
    隻是事關人命,她也不覺得於賢達的膽子大到弑父,也就沒多說什麽。
    眼看著鄰居們都向一邊倒,於家兒媳靠近於夫子,小聲哀求道:“爹……賢達他隻是一時衝動,您就看在他是您親生兒子的份上原諒他這一回吧?回頭 您好好打他一頓消消氣好嗎?”
    見於夫子不為所動,她又推了一把孩子:“您就算不看他的份上……看看兩個孫兒的份上好嗎?他們都是您的親孫子啊!您忍心讓他們從小背負父親不孝弑父的罵名嗎?爹……”
    於夫子看向仰頭看著自己的孫兒,一時之間心如刀絞,他摸了摸孩子的後腦勺,閉了閉眼睛:“罷了……”
    他心軟了,隻是他的話未說完,孫子抗拒的拍掉他的手,張嘴就要說話,卻被兒媳驚慌的捂住嘴。
    於夫子卻在小孩瞪大的眼睛裏看見了幾個字“老不死的!”
    於夫子脊梁骨彎了下去,像是一下子老了幾歲,有些疲憊地看向時億,卻發現她眼神看著他,像是在等他的決定。
    於夫子張了張嘴,語氣悲涼道:“你們當,為何天上會降雷?那是時天師贈我的符籙,保了我一命!”
    於賢達夫妻倆的眼皮跳了跳。
    有人驚呼:“於夫子,您是在天師府教書呢?”
    “不錯。”
    於夫子點點頭,看向廚房的一片狼藉:“今日我下山前時天師便算到我回家有危險,我道回家會有何危險?竟不知一手養大的親兒子包藏禍心,為了錢財不惜殺害父親!”
    他眼睛通紅地看向於賢達,犀利地將他回家後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於賢達哪裏能容忍他說完,隻是他想撲過去威脅的時候,身體釘在原地,動彈不得。他本不信鬼神,卻在此刻升起了密密麻麻的恐懼感。
    他媳婦也跟他一樣的經曆,冷汗都急出來了,偏偏隻能在原地聽於夫子說完。
    夫妻倆有些驚悚地看向那張明豔的臉龐,她在朝著他們微笑,仿佛在溫柔地說“別急嘛。”
    一瞬間森寒的冷意直達兩人天靈蓋,嚇得他們牙齒咯咯作響。
    於夫子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了,現場陷入了死寂,顯然都被事情的真相震驚到了。
    於夫子對兒子於賢達可謂是有求必應,竟落得險些被兒子掐死的下場,光是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唏噓不已。
    “所以……根本不是鬼上身?”
    “這畜生還想掐死於夫子,再去於夫子教書的家裏訛人!”
    眾人激憤不已。
    隻是已經到這時候了,還是有人不敢相信的問了句:“可是沒有於夫子,於賢達這一大家子靠誰養啊?會不會有誤會啊?於夫子可是他親爹啊!”
    “好一句親爹啊。”
    人群裏發出一聲冷笑,隔壁大娘再也克製不住的爆料起來:“你們知道於賢達背後都叫他爹什麽嗎?老不死的,老東西!我做夢都沒想到他連弑父都幹得出來,禽獸不如的東西!”
    “他哪裏是白眼狼?索命鬼投胎!”
    “幸虧有天師府天師在,不然於夫子死了都不明不白!”
    眾人認出大娘是僅與於家一牆之隔的鄰居,對於賢達的憤怒又上升了一個高度,畢竟自家也有兒子,都說養兒防老,結果養出一個要自己命的,這誰能受得了啊!
    主要也是後怕,萬一自家兒子也這麽對自己,自己臭掉了都沒人知道真相,而於夫子也就是幸運的在天師府教書遇到了真天師!
    眾人對於賢達的咒罵越來越凶,正巧本來就提著水桶來救火的,一個個都朝著他就潑了上去。
    於賢達動彈不得,渾身被澆透了,臉色越來越白。
    就在這時,他身上的束縛陡然一鬆,嘴巴也能說話了,他看著眾人憤怒指著他鼻子咒罵的模樣,本就不多的理智直接崩塌,惱羞成怒地大喊:“閉嘴!都給我閉嘴!他是我爹,他一把年紀了,以後還不是要指望我養老?我跟他隻是一時的齟齬,要你們這些外人多管閑事?還是說你們打算給我爹養老啊?行啊!拿錢來啊!”
    於賢達將無恥進行到底,朝著眾人伸手:“五百刀銀幣,我就做主把我爹賣給你了!”
    他轉而挑釁地看向時億,眼裏滿是怨恨:“天師府的天師是吧?你要買我爹嗎?聽說你很有錢啊,你買的話就貴點,十刀金!”
    兒子賣爹,倒反天罡。
    眾人驚得咬住舌尖。
    “我心髒不好……我出去透透氣……”
    “報官,快去報官啊!”
    於家兒媳在混亂中抱著小孩縮在於賢達身後,看向於夫子的眼神都是怨氣,仿佛在責怪他為什麽非要把事情鬧成這樣子!
    於賢達則是對著眾人倒打一耙:“我是他親兒子,他是我親爹,你們報什麽官?我又沒說不養他!你們非要把我們搞得家破人亡才高興是吧?”
    如果說於夫子之前是心痛憤怒,現在已經是麻木了。
    世上怎會有如此愚昧無知之人?此人還是他兒子?
    一直沉默不語的時億突然好奇地問:“本朝律法,殺母弑父如何判刑?”
    於夫子沉沉地回道:“殺母弑父者,剝皮,磨骨!”
    憤怒的眾人聞言一下子就冷靜下來了。
    他們雖然知道有律法,卻根本沒有聽過弑父案件,或者說以往哪怕有人殺母弑父也沒宣揚過,他們缺少對於殺母弑父案件處置的力度認知!
    所以當聽見於夫子說剝皮磨骨的時候,徹底安心了!
    “於夫子,我們都給您作證!白眼狼,死不足惜!”眾人咬牙切齒,不僅是幫於夫子,更是幫家中有兒子的自己,這種律法必須宣揚開,讓白眼狼有賊心也得想想後果。
    於賢達的表情就五彩繽紛了,他本就不愛讀書,顯然對律法也一竅不通,所以才如此肆無忌憚。
    時億又問:“本朝販賣人口,又該如何?”
    於夫子答:“賣一人,杖兩百,流放千裏。賣兩人以上,死刑。”
    時億輕輕挑眉:“若是數罪並罰的話,那他豈不是要先杖兩百,流放千裏,再剝皮磨骨嗎?”
    於夫子沒說話,隻是冷眼看向於賢達。
    於賢達臉色慘白,兩條腿軟了下去,撲通跪在地上,驚恐地喊:“爹……爹我是您親兒子啊?您要聽這麽一個不知真假的天師挑唆嗎?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又開始狡辯,給時億潑髒水了。
    “放肆!你一直攀咬本座,是覺得本座好欺負不成?”時億麵色陡然一寒,拿出一道符紙夾在兩指間,她下山為的便是此時,符籙在她手中迸發出符紋射向於賢達。
    隻聽於賢達痛苦倒地,滿地打滾的發出慘叫,雙手在身上不停地抓撓,恨不得撓進骨頭裏。
    “孩他爹啊!你這是怎麽了?”於家兒媳尖叫一聲,撲到於賢達身邊,隨後朝著時億磕頭:“大師,求求您放過我家男人吧,他知錯了,他真的知錯了啊!”
    “本座應天命而來傳承道法,容不得爾等一而再汙蔑!”時億麵無表情地抬手拂袖,餘光冷睨而去:“此符傷不到他身軀分毫,因為它針對的是他靈魂,哪怕在他死後去往地府,依舊難以擺脫這種痛苦!且本座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地府判官等待爾等的亦是剛正不阿的處罰!”
    於家兒媳嚇得一哆嗦,畢竟她沒動手,卻也是沉默的幫凶。
    她抱著小孩縮了縮身子,完全不敢出聲求饒了,甚至害怕自己也會變成於賢達那樣。
    眾人也被時億的手段驚得不輕,紛紛跪地磕頭,以示敬意。
    沒過多久官差就來了。
    時億無意與官差打交道,隻是對著麵如死灰的於夫子說:“本座山門弟子增多,缺一位識字先生管理事務……害,主要是天兒與道兒舍不得夫子,讓您辦完事情,快點回山呢。”
    聽出時億在給他一個晚年保障,於夫子鼻子一酸,朝著時億彎腰行禮,哽著聲說:“老夫自當願意。”
    “爹——”
    於家兒媳撕心裂肺的喊了句,她知道這句話意味著,老頭子再也不會管家裏了!
    於夫子別開臉,不願再看一眼,隻恐自己心軟。
    眾人在旁邊看的直道解氣。
    等他們再看時億之際,對方早已不知何時離去。
    這一天,眾人對於“天師”二字有了更深刻的認知,對天師府的宣傳也更厲害!
    於賢達弑父的駭人案件,在天師宣傳的推波助瀾之下也早已傳遍了五湖四海,眾人更是並以此為戒,時刻告誡自己與身邊之人。
    天師府半年時間,弟子早已超過上千名。
    於夫子這天上完早課,便提著算盤去找時億了,她雖是天師府的掌門,但是她卻從來不管天師府的瑣事,全部都交給了天道兩個徒兒,盡管如此於夫子每月也還是親自與時億匯報銀錢結算。
    時天和時道身為時億親傳弟子,此時正在房裏,安靜的畫著時億新教的符籙。
    時億在旁邊無聊的嗑瓜子,這半年她是忍了又忍,省了又省,天天告訴自己教徒弟才是正事,這才沒回環湖別墅拿零嘴,可是她手裏的瓜子是最後一袋零嘴了。
    雖然這個時代也有零嘴,那也沒有未來的垃圾食品好吃。
    於夫子在這時敲門而入,坐在書桌前,將算盤擺好。
    時億早就兩眼放光,坐直了身子。
    如果說她在這個時代最大的樂趣是什麽,除了看著倆徒弟進步以外,就是看每月進賬了!
    於夫子的手指撥動下,算盤啪嗒啪嗒的響起來,也隨即匯報起來。
    天師府山門大開以後,有不少人前來上香敬拜,各種敬拜用品是一項不菲的收入。
    有不少小販在天師府門口賣這些用品,價位比天師府低,量也多。
    甚少有人知道,這些小販大部分與天師府有合作,隻有少部分是真正的小販。
    於夫子曾偷偷罵過時億好奸詐,但是在見識過有些小販以次充好,價格卻差不多以後,就對時億隻有佩服了。
    她不賺這個錢,也有旁人去賺,而她卻能保證品質。
    “……除卻日常開銷,對比上月又多了兩成。”
    於夫子收起算盤,抬眼看向時億:“對了,時天師,您先前說的招商是何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