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回到家的生產隊幹部們，一個個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腦子裏一片亂糟糟。
    家裏給他們留的飯菜，他們吃起來也味同嚼蠟，也沒吃出啥味道來。
    晚上躺在炕上，腦子裏也如翻江倒海，怎麽都睡不著。
    還真有人是一夜沒睡，等天邊剛泛起魚肚白，就迫不急待地起床了。
    給家人扔下一句，他出門有事，不用等他吃飯後，穿戴整齊，戴上大隊長給的口罩，便急急忙忙出門了。
    昨天開會的幾名幹部，個個領了任務，今天一早便要去各個生產隊、公社、鎮上打探消息。
    大隊長讓他們早去早回，去大隊部碰頭。
    在鎮上有熟人，又有自行車的大隊長，天剛蒙蒙亮就騎著自行車去鎮上了。
    上午十點多，等大隊長回到生產隊，來到大隊部時，其它幾人已經都到了。
    如今的幾人，就算是坐在辦公室裏，也都是戴著口罩的，而且互相之間的距離少說也有兩米。
    看到幾人這樣，雖然看不到他們臉上的表情，他們也沒有說話，大隊長已經猜到他們打探到的，怕不是啥好消息。
    見到大隊長走來，開著辦公室的門等著的幾人連忙招呼，“大隊長，你回來了。”
    “你們去各處打探來的情況怎麽樣？”，大隊長不死心，還是問了一句。
    徐書記搖搖頭，長歎一口氣，“在你回來之前，我已經跟他們都聊過了。
    不管是附近的幾個生產隊，還是公社那邊，情況都不太好。
    這段時間，各處都已經出現不少感冒發燒的人了，甚至還有病死的。”
    “那他們有沒有懷疑什麽？”，大隊長追問。
    徐書記再度搖頭，“我們都問過了，各處都沒當回事。
    畢竟咱們這邊的情況你也清楚，哪年冬天，不病死、凍死幾個人。
    所以最近病死的人，根本沒引起多少注意，隻說他們沒福氣，眼看冬天就過去了，竟還病了。
    也就是咱們生產隊，托了小雪的福，這幾年都沒有風寒感冒病死的。”
    “你去鎮上打探來的消息怎麽樣？”，徐書記反問大隊長。
    大隊長歎息一聲，“鎮上的情況隻會更糟糕。
    畢竟鎮上可不比鄉下，都還在家貓著呢。
    鎮上各單位、工廠都要上班，人流量大，人口密集，感冒發燒的更多。
    鎮上醫院現在都人滿為患了，收了不少感冒發燒，久治不愈的人。
    鎮上居民家中，生病的人也不少。
    不管是鎮上醫院、還是居民家裏，病死的已經有一些了。”
    “難道就沒有人發現不對？”，李會計皺眉，“鎮上醫院的醫生不是經驗豐富？”
    大隊長搖搖頭，“醫生是治病的經驗豐富，但他們也沒有經曆過瘟疫呀。
    這種事情，從來都隻是聽老一輩說過，又沒有親身經曆過。
    而且醫院哪天不收治病人，他們怕是早就麻木了。”
    “也就是小雪這邊，聽老吳說過，病人都是一家家的，心生疑慮，才想起這。”
    “那這事是不是百分百確定了？”，葛大壯抱有一絲期望地問。
    他渴望聽到否定回答。
    可這個答案，又有誰能給出。
    “讓你們問各處病人的症狀，你們也問到了吧？”，大隊長繼續追問。
    “問到了，症狀都差不多，我已經記下來了。”
    徐書記說著，遞給大隊長一張紙。
    大隊長接過後，從口袋裏掏出沾了酒的手帕擦拭了一下，才展開察看。
    看完後，他確認道，“跟我打探來的情況沒什麽區別。”
    “那我們是不是按昨天商量好的，要安排起來了？”，第四生產小隊小隊長李軍問。
    大隊長點點頭，“雖然現在還不能百分百確定，但至少也有七八成了。
    咱們都按事先安排的，動起來吧。”
    “一會我先找周知青、趙知青、陳知青兄弟倆，跟他們說讓他們接納知青的事情。
    跟他們那邊敲定後，看他們兩家能容納幾個知青後，我便會去知青點，找那幾個知青說搬家一事。”
    徐書記提醒道，“可他們最多就騰出兩間房，怕是住不下那麽多人。”
    “我不是要去他們家找他們，先看看再說。
    擠得下就擠，擠不下就安排到村民家中。
    如果這種情況，容不得他們不同意。”
    大隊長大手一揮，頗為霸氣地道，“知青搬家的事情，你們不用管，我來解決。
    你們還是按昨晚安排的，各自去安排。”
    “今天把一切準備工作作好，明天上午，我就去找王同誌，安排她去有感冒發燒病人的各家診脈。”
    眾人聞言連忙點頭。
    “大隊長，你說這事要不要跟公社那邊說一聲。
    畢竟這麽大的事情，事關這麽多人的性命，不說一聲，若是出了什麽事，上麵追究起來，咱們擔不起責任。
    畢竟瘟疫可不是小事。”，李會計小聲開口。
    他心裏想的是，若是猜想為真，作為第一個稟報此事的生產隊，上麵肯定是要記他們的功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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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隊長、徐書記因為上了年紀的緣故，一直不肯去公社任職。
    可他不一樣，他還年輕，還想上進呢。
    若是上麵記得他們生產隊的功勞，說不定他有機會能進公社任職。
    到時候他就是正正經經的幹部了。
    徐書記聞言也讚同地點頭，“小李說得對，這事還是得跟公社說一聲的。
    就算是他們責怪，說我們大驚小怪、危言聳聽，也得去說一聲。”
    大隊長想了想，“後天吧。
    等明天王同誌給那些人把過脈後，咱們生產隊的事情都準備好後，後天一早我就去公社報告此事。
    畢竟若是此事為真，疫情的範圍這麽廣，上麵怕是一時半會管不了我們，我們隻能自救。
    所以目前安排好生產隊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葛大壯，等到明天，消息怕是瞞不住了。
    你早點準備好，安排民兵把各處出入口都看守好了。”
    葛大壯立馬應道，“大隊長放心，我一定安排好。”
    大隊長看向其它人，鄭重道，“同誌們，明天咱們有一場硬仗要打。
    要說服已經生病的村民集中到知青點隔離、治療，肯定會遇到阻礙的。
    大家一定要控製好脾氣，跟人好好說，不能動粗。
    要讓大家明白，將他們集中在一起，是為了更好地治療他們，而不是要放棄他們。
    那些生病的人，大家也知道是哪幾家，跟咱們都是沾親帶故的，可不能讓人寒心。
    還有已經生病，但沒有去衛生室領藥，咱們不知情的人，也得跟村民說好，讓他們主動去知青點就醫。
    咱們生產隊就王同誌一人會醫術，她分身乏術，同時為了避免將病氣帶給其它人，她可沒辦法去各家跑。”
    在場幾人都鄭重其事地點頭，“大隊長，你不用多說，我們都明白的。
    明天我們一定會說服那些人，讓他們按咱們定好的章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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