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慕衡找林惜歌說了什麽？
    最好……最好不要是真相！
    慕朝然麵容嚴肅，步伐更快更急了。
    走著走著，他甚至直接跑了起來，衣服下擺都隨風搖晃著。
    不可能的，慕衡不可能知道真相，慕朝然不停的在心裏安慰自己。
    也許，慕衡跟林惜歌說的是別的，才會刺激到林惜歌。
    可是這個理由，多麽的站不住腳啊。
    慕朝然自己都無法騙自己。
    不管了，現在最要緊的，是見到林惜歌！
    “噔噔噔——”
    慕朝然幾乎是一步邁兩個台階下樓，生怕慢了一步。
    剛下樓，他就看見了沙發上的林惜歌。
    她的頭發亂糟糟的，臉上有著淚痕，尤其是那雙眼睛沒有絲毫的神采，麻木，空洞。
    聽見聲音，她側頭朝他看了過來。
    “惜歌……”
    慕朝然小心翼翼的喊著她的名字。
    她沒有反應，隻是定定的望著他。
    “惜歌，”越靠近她，慕朝然的腳步越發的緩慢，“你……你怎麽了？”
    在離林惜歌一米遠的地方，他停下來了。
    林惜歌還是看著他。
    她在打量他，她的眼神透露著陌生。
    慕朝然心尖顫了顫，連呼吸都放輕了。
    他竟然不敢多問。
    能夠讓林惜歌變成這副模樣，除了真相泄露之外……他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鼓起勇氣，慕朝然往前挪了一步，然後蹲在了她的麵前。
    他仰視著她。
    “出什麽事了，為什麽會變成這副模樣。”他抬手，輕輕的替她擦去淚痕，“不哭，不管怎樣都有我在，不怕……惜歌，不怕。”
    他反反複複的強調著“不怕”兩個字。
    可其實，最怕的人是他。
    林惜歌張了張嘴，喊著他的名字：“慕，朝，然。”
    她說得很慢。
    “對，是我。”慕朝然點點頭，“我在這裏。”
    “你是慕家的三少爺，慕氏集團的現任總裁和董事會主席，身價千億，”林惜歌又說，“同時，你也是我的丈夫。”
    “沒錯。”
    雖然他不知道，林惜歌為什麽會說這些，但他都一一應著。
    他不敢再刺激她分毫了。
    都順著她，都依著她！
    “我們結婚了，是你追求的我，”林惜歌看著他的眼睛，一眨不眨，“你隱瞞身份，藏起實力，和我過著平凡普通的市民生活，在海城和蘇市之間來回往返……”
    “你還在你上任當天，對著全國媒體的鏡頭，公開我們的婚姻關係。你說你愛我，你的妻子隻有我一個。你還說，我們之間永遠能夠在一起。”
    “慕朝然，你說了很多很多，你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隻要你說，我就信。”
    林惜歌扯了扯嘴角，終於有了一絲表情：“可是你為什麽不說，我是林家流落在外的千金小姐呢？”
    慕朝然渾身狠狠一震。
    她怎麽知道的……她是如何得知的！
    就在他準備和她攤牌的前五分鍾，她竟然先一步從別人那裏聽到了真相！
    慕朝然最害怕的事情，就這麽毫無征兆的發生了。
    怎麽辦，他現在要如何處理！
    慕朝然亂了陣腳。
    就五分鍾而已啊！
    他已經決定要告訴她了，並且還要好好的收拾林冰雪一番。
    林冰雪竟然敢對林惜歌下手，他是絕對不會輕饒的！
    結果……
    亂了，全部都亂了！
    “誰告訴你的……惜歌，是誰？”慕朝然的聲音在抖，唇角，眼尾，手都在不停的發抖，“是慕衡對嗎？他剛剛來了，他在你麵前……說了很多話，對不對？”
    林惜歌反問：“是慕衡說的，或者別人說的，重要嗎？”
    重要的，難道不是真相麽。
    “是慕衡！慕衡！”慕朝然斬釘截鐵的開口。
    但，慕衡怎麽會知道！
    目前為止，清楚林惜歌身世的人，隻有三個——
    慕朝然，慕老爺子，以及許深庭。
    慕衡哪裏來的消息！
    “慕朝然，我知道真相很殘忍，”林惜歌深吸了一口氣，脖頸上都是凸起的一條條經絡，“可還是遠遠的超出了我的承受範圍……更沒有料到，是從你大哥的口中，告訴我的。”
    “你有那麽多的機會告訴我，我是誰，但是每一次，你都選擇了瞞著我。你未曾透露過一星半點，你的嘴可真嚴，你的心也真是夠狠啊。”
    林惜歌笑了起來，偏偏眼睛又不停的落著淚。
    這又哭又笑的模樣，叫慕朝然心疼到了極致。
    他再次想去為她擦掉眼淚，被她一掌拍開。
    “啪！”
    重重的響聲在客廳裏回蕩。
    “別碰我！”林惜歌歇斯底裏的吼道，“慕朝然，你讓我覺得陌生，覺得可怕！日日夜夜睡在枕邊的人，是算計我最深的人！”
    “我對你而言，最大的利用價值就是我的身份了吧！你成功了，真的，你完美的完成了你的計劃，你高興嗎？你得意嗎？算計著我，我還傻傻的相信你愛著你……”
    “原來這就是你娶我的真正原因，我怎麽猜都不可能猜到。從你的身份被我發現之後，我每天都在想，你到底為什麽要選擇我當你的慕太太，為什麽。今天，我總算明白了。”
    林惜歌的每一個字，都是在淩遲慕朝然的心。
    同時，她自己也痛不欲生。
    回想起這二十多年來的人生，竟然是一場錯誤。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林惜歌指著他，眼眶布滿紅血絲，含著熱淚，“你早一天告訴我，我就少過一天林冰雪的人生。”
    她才是林冰雪啊。
    她才該擁有著錦衣玉食的日子，父母寵愛，無憂無慮，人生的起點就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終點。
    這父母不疼，辛辛苦苦，起早貪黑受盡委屈的日子，不是她要過的啊！
    “你怎麽忍心這樣對我……你的良心過意得去嗎？”林惜歌質問道，“你每天看見我，抱著我，跟我說甜言蜜語，甚至是我們在做著最親密的事情時，你都在想什麽？”
    太多太多的委屈了，太多太多的傷心難過，在這一刻統統爆發。
    林惜歌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失態。
    她沒有照鏡子，看不見自己的模樣，但她也能明白，她現在多麽的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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