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該有一個孩子。”他音色低沉，“是慕家的子嗣，也是林家的血脈。”
    林惜歌的腳步頓在原地，再也邁不出半步。
    她可以暫時逃避這個問題，但，逃得了現在，逃不了明天，後天……
    總要和慕朝然正麵溝通解決的。
    “你也答應過我的，”慕朝然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一縷化不開的悲傷，“你怎麽能反悔，怎麽能……”
    林惜歌閉了閉眼，鼻子發酸。
    幾秒過後，她睜開眼，沒有回頭，但是回應了他：“我答應的，是蘇市的慕朝然，是我的丈夫。不是海城的慕總，慕家三少爺。”
    “我願意為慕朝然生兒育女，但我不願意為慕氏總裁傳宗接代。”
    在她心裏，那是兩個人。
    哪怕眼前的慕朝然，都無法讓她全心全意的愛上。
    但蘇市裏的那個慕朝然，她傾注了全部的愛意。
    無怨無悔，愛到骨子裏。
    原來真的有一個人，現在的自己都比不上曾經的自己。
    林惜歌愛的不是眼下的慕朝然。
    是從前的慕朝然。
    可慕朝然本人都回不去曾經了，也帶給不了她想要的婚姻和愛情了。
    “我是我，”慕朝然說，“惜歌，我就是我。”
    “不……你不是他。”
    “那我還能是誰？”他問道，“從始至終，陪在你身邊的，和你結婚的，跟你翻雲覆雨恩愛纏綿的，還有帶給你痛苦的，欺騙你利用你的，都是我……林惜歌，都、是、我！”
    沒有第二個慕朝然！
    蘇市的那個人是他。
    海城裏的那個人，也是他！
    她何必自欺欺人，龜縮在過去裏，無法自拔呢。
    “你不要逃避了，”慕朝然看著她的背影，“即使你再怎麽不想承認，你都要接受事實！何況，我一直都愛你，以後也會愛你，一直愛下去！”
    他真的不懂，她還要他做到什麽地步，卑微到什麽份上。
    錯也認了，也道歉了，也開始彌補了，拿出誠意了……
    林惜歌還有哪裏不滿意呢？
    非要離婚嗎？
    非要鬧到分開的地步嗎？
    林惜歌慢慢轉過身來，對上慕朝然的眼。
    他站在床邊，雙手垂在身側，目光裏有著不甘和一絲絲憤怒。
    “我嫁的那個慕朝然，從來不會吼我。”林惜歌說，“他會在外麵辛苦工作，下班路上看見我喜歡吃的關東煮，馬上給我帶上一份打包好。”
    “他從來不會騙我，對我提出的要求，他總是滿足，總是答應。哪怕有時候我無理取鬧了，他也會包容我。生氣的時候他……不，不，他沒有生過我的氣。”
    “他是人人稱讚的模範丈夫，多少朋友同學都覺得我嫁對了人。那樣的老公，我自然心甘情願的為他生孩子。一個，兩個，我都願意生。”
    “因為孩子生下來，會活在一個幸福的家庭氛圍裏，爸爸獨當一麵，媽媽溫柔善良。教育出來的孩子才會正直聰明，擁有美好的童年。”
    慕朝然直直的望著她。
    他張了張嘴，幾秒過後才發出聲音：“我們現在也可以，一樣可以。”
    “回不去了。”林惜歌說，“裂痕已經產生了，哪怕修修補補，也會有一道疤。這個疤痕，一輩子都在，無法消除。”
    所以，她無法答應他，為他生兒育女。
    哪怕她肚子裏，已經懷上他的孩子了。
    可她不會告訴他的，他永遠也不會知道的……
    林惜歌都規劃好了。
    一旦向沉毅答應她，跟她合作，演一出戲幫助她離婚，那麽，肚子裏的孩子就歸她所有了，生下來，帶在林家撫養。
    而且……
    她要為孩子，另外找一個“爸爸”。
    因為慕朝然知道孩子是他的，那他會想辦法爭奪撫養權的！
    林惜歌怎麽能夠讓這種情況發生。
    至於找誰當這個“爸爸，”林惜歌暫時沒有想好。
    先離婚。
    可能，還是需要找向沉毅幫這個忙。
    但她不好意思一直麻煩向沉毅，到時候看情況再說吧。
    她隨便找個借口，比如談了戀愛又分手，發現懷孕了就沒有打掉，生下來當未婚媽媽。
    又比如，她想要孩子，去國外挑了一個好的基因，做了試管……
    慕朝然壓根不知道林惜歌在想什麽，更沒有料到，她在算計他。
    她也會算計了。
    林惜歌忽然怔了怔。
    其實說起來，她好像……好像和慕朝然是一路人。
    她正在欺騙他，傷害他。
    他才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她卻沒有打算讓他知道真相。
    林惜歌移開了目光，望著地麵。
    慕朝然長長的歎了口氣：“我們一輩子都不要孩子嗎？”
    “我要和你離婚，我們哪裏來的一輩子。”林惜歌也歎氣，“與其這樣糾纏不休，倒不如痛快放手成全，以後見麵了還可以打招呼。”
    “你告訴我，惜歌，唯一愛過的人，怎麽做朋友？怎麽做？”
    林惜歌答不上來。
    慕朝然又問：“你也愛我，你真的能夠做到離婚後，對我沒有一絲一毫的懷念嗎？”
    他不信。
    她現在隻是接受不了真相，感到委屈和憤怒，他可以理解的。
    等時間久一點，長一點，慢慢的，她就會再次想到他的好。
    沒有人，比他更愛她。
    “我做不到，”林惜歌承認了，“我很清楚離婚之後，無數個夜裏，我會想起我們在蘇市裏的點點滴滴。”
    慕朝然的眼睛，微微亮了亮。
    林惜歌又說道：“可是我也做不到，不計前嫌的和你繼續生活在一起，原諒之前發生的一切。慕朝然，我也是一個很糾結的人。”
    一邊深愛，一邊痛恨。
    她最無法接受的就是欺騙啊……
    而他，不僅欺騙，還利用。
    就算他在途中愛上了她，又能怎樣呢。
    那隻是慕朝然計劃之中，最意外的一步。
    也是靠著他的這份愛，林惜歌才得以翻身。
    不然，隻有她一個人入了局，一個人付出真心，那該是怎樣的痛苦。
    “我可以給你時間，”慕朝然說，“但不要提離婚。”
    林惜歌扯了扯嘴角：“你希望我騙你嗎？我騙你說，好，我們不離婚，你放我回林家，我們暫時分居冷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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