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不忘說道：“警笛一響，警察一來，林冰雪肯定會陣腳大亂，認為是慕朝然或者林家人報的警。慕朝然埋伏的那些手下，也不能再順利的開展私自救援行動……”
    “嗬，跟我鬥，他們啊，還是太嫩了些。我吃過的鹽比他們吃過的米還要多。”
    “我倒是也理解林冰雪，這輩子就這麽最後一點時間了，當然想要好好的享受一下發號施令，肆意折磨人的感覺。不過，也差不多了，夠了。”
    “否則，再拖延下去，慕朝然潛伏的那些手下，就要將林惜歌救出來了。”
    孫媛拿著望遠鏡，仔細的盯著對麵，眼都不眨一下。
    此刻的慕朝然，渾身是血。
    他雙手撐住地麵，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剛站直身體，巨大的痛意襲來，他又一次膝蓋一彎，撲通一聲，單膝跪在地上。
    他抬手捂著右邊胸膛的傷口，用力的咬牙，額角暴起一根根的青筋。
    “喲，這是怎麽了？”林冰雪問，“都站不起來了？那看來，這第四刀你是受不了了。沒關係的慕朝然，你都挨了三刀了，叫林惜歌挨一刀也可以。你們倆，輪著來，更有意思嘛。”
    “我可以……可以，”慕朝然回答，“給我一點……時……時間……”
    他說話時，嘴角流出血來。
    但他還是極其頑強的，再次站了起來。
    隻是，慕朝然的後背已經無法挺直了。
    他佝僂著，整個人虛弱無比，像是隨時都會昏死過去。
    他大口的喘著氣，撿起刀，握緊在手裏。
    “不要傷她，”慕朝然眼神陰鷙，“傷我。我還承受得住。”
    林惜歌除了搖頭，除了掉眼淚，做不了任何事。
    她第一次覺得，死了比活著更痛快。
    她真的不想再看見慕朝然這樣傷害他自己了……
    “慕朝然，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林惜歌喃喃道，“明明被挾持的人是我，我才是人質啊。難道，你要比我這個人質，先離開這個世界一步嗎？”
    “我已經落到這個境地了，但你是安全的……我們兩個，不能全部都死在這裏，不能把命都搭上啊慕朝然！我們之間完全可以活一個的！”
    慕朝然回答：“是的惜歌，會活下來的。如果隻有……隻有一個生還的名額，那我……我必將會把這個名額……給……給你……”
    “可我活著的希望太小了！”林惜歌扯著嗓子，聲音尖銳刺耳，“你能不能放聰明一點，理智一點？更有可能活著的人是你，不是我！你再這樣下去，你真的會沒命啊……”
    慕朝然勾了勾唇角，衝她露出一個笑。
    他已經沒什麽力氣了，整個人完全是憑借著一股毅力在支撐著。
    他自己都無法預判，他什麽時候會倒下。
    不過慕朝然希望倒下之前，能夠看見林惜歌平安無事……
    “我不要你救，我不要！”林惜歌反反複複的強調著，“慕朝然，我不值得你這樣做，我不愛你，我要跟你離婚，我還愛上了別的男人，我移情別戀水性楊花！像我這種女人，你何必如此的深愛！”
    “聽到了嗎！慕朝然，我說我不愛你！我討厭你，更不想看見你為了救我，犧牲這麽多！我怎麽還你的人情？我還不起！”
    “我要是活下來了，我第一件事還是要跟你離婚，離婚！我不會改變主意的！”
    這種違心的話，說到最後，林惜歌已經有氣無力了：“你救我，我也不可能和你繼續在一起，當一輩子夫妻的……我隻想離開你，離得越遠越好……”
    慕朝然還是在笑。
    “惜歌，你不適合說謊。”他告訴她，“我提醒過你很多次。”
    她的謊言太拙劣，太容易看穿。
    更何況，在場的人都聽得出來，林惜歌這是想要阻止慕朝然再動手受下第四刀。
    “我沒有說謊，沒有……”林惜歌否認道，還是死撐著嘴強，“慕朝然，你別犯賤了行不行？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偉大很無私？我壓根就不領你的這份情！”
    “你隻會讓我感到壓力，讓我覺得反感。你休想用救命之恩來捆綁我，我一樣的討厭你不會原諒你，我永遠記得你娶我的最初目的，這是我心裏過不去的坎！”
    “走啊！慕朝然，你走！我不需要你救我！你能不能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了！”
    林惜歌的嗓子火辣辣的，咽一口水都痛得不行。
    太沙啞太幹燥了。
    她扯著聲音喊出這些話，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她絕望而麻木，任由林冰雪挾持著。
    哪怕這個時候林冰雪有所鬆懈，她都沒有力氣掙脫，更別說站起來跑遠了。
    慕朝然緩緩搖了搖頭：“你越是趕我，越說明你在乎我。”
    緊接著，他的笑容更是燦爛：“惜歌，你的話，應該要反著聽。所以你剛剛是在告白。”
    林惜歌痛哭出聲。
    這個世界上，有這樣一個如此優秀如此癡情的男人，愛過她，她真的……
    不枉此生了。
    哪怕就這樣離開，林惜歌想，她也沒有什麽遺憾。
    她見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知道自己是怎樣來到這個人世間的，她愛過一場，結過婚，懷過孕……
    唯一的不足是，她沒有和慕朝然白頭到老。
    但，已經很圓滿了。
    多少人庸庸碌碌活了幾十年，其實從未體驗過真愛的滋味。
    林惜歌嚐過了，體驗過了。
    愛很美好。
    隻是，林惜歌唯一的擔心，是之後沒有她的日子裏，慕朝然一個人會消極頹廢，會一蹶不振。
    那不是她想要看見的慕朝然。
    “答應我，慕朝然，答應我……”林惜歌說，“好好活下去，好好的經營你自己接下來沒有我的人生，替我，活著……”
    “惜歌，這話，應該是我說給你聽。”
    沒有他，她也應該要開開心心的過著圓滿人生。
    他一定救下她。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鳴笛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這個聲音……
    慕朝然頓時瞪大眼睛，震驚不已。
    怎麽會有警笛聲？
    誰報的警？
    他分明特意的強調過，不許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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