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麽林惜歌，活不久了，很快就要結束了。”
    “那你現在就帶著我……一起跳……跳下去……”
    林冰雪回答：“慕朝然都沒還追上來呢。他比我們慢，因為他受太重的傷了。當然也有可能，他在半路就昏死過去了。林惜歌，那可是心髒啊！紮上一刀，流那麽多血，他慕朝然就算是鐵打的，這會兒也該元氣耗盡了。”
    說到這裏，林冰雪又嘖嘖兩聲，語氣裏有點遺憾：“要是慕朝然沒有看見最後一幕，那就太可惜了。他應該要一輩子都記住，你是怎麽死在他麵前的，他是如何無能為力，救不下你，眼睜睜的看著你死。”
    山上的風很大。
    再加上，身後是懸空的，是山崖，更顯得空曠。
    風吹亂了林惜歌的頭發。
    她抬起頭，眯著眼，仔細的想要看清楚麵前的世界。
    這個世界……她很快很快就要告別了吧。
    都已經到這個份上了，慕朝然還是沒有能夠救下她，估計，沒有希望了。
    她認了。
    到此為止吧。
    林惜歌也經受不起，慕朝然為了救她，再次受傷的事情發生了。
    窸窸窣窣又淩亂的腳步聲，急促傳來。
    很快，向沉毅還有林父林母，率先出現在視線裏。
    “冰雪！”林父大聲吼道，“下來！回來！”
    林冰雪問道：“慕朝然呢？”
    “他……”
    林父滿臉的猶豫，吞吞吐吐的。
    林惜歌不自覺的瞪大眼睛：“他怎麽了？爸，他是不是……”
    她不敢往下說，也不敢設想最壞的結果。
    “你們快將他送去醫院啊！”林惜歌說，“還遲疑什麽，他能活下來的，給他治傷，送去醫院啊！”
    林父低下頭，避開林惜歌的視線。
    林惜歌的唇不自覺的發顫，淚水早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布滿了整張臉。
    “是不是……已經將他送去醫院了？”林惜歌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他會沒事的，對嗎？爸媽，你們回答我啊！”
    向沉毅率先出聲：“是的惜歌，慕朝然在半路上體力不支，徹底的昏死過去。這會兒應該抬上救護車了，你不用擔心。”
    林惜歌懸在半空中的心，落下來了。
    其實她，也不想和慕朝然做最後的告別了。
    她更不想讓慕朝然看見，她和林冰雪一起掉下去的慘狀。
    那會是他一生都揮之不去的陰影。
    “好，好，”林惜歌揚起笑容，笑得格外燦爛璀璨，“他平安就好。”
    頓了幾秒，林惜歌說：“爸，媽，等你們再見到他的時候，麻煩你們轉告他一句話。”
    林父連連點頭。
    “請告訴他，我愛他，我最愛他，也隻愛他。”林惜歌一字一句，說得極其緩慢和珍重，“我其實不後悔嫁給他，要是有輪回轉世的話，我想，下輩子還要再嫁給他。”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林惜歌的眼睛裏是有光亮的。
    宛若星辰。
    在談論起心裏最深愛的那個人時，整個世界都仿佛是美好的。
    雖然林惜歌現在的處境很糟糕，命都要沒了，但一想到慕朝然還會繼續活在這個美好的世界上，她就覺得……
    人間值得。
    這一趟，沒白來。
    “爸媽，下輩子再做你們的女兒。”林惜歌說，“女兒不孝。”
    最後，林惜歌望著向沉毅，蒼白的唇動了動，隻說了兩個字：“謝謝。”
    向沉毅還沒來得及回答，林父和林母都沒有反應過來，就在林惜歌話音一落的瞬間，她猛地轉身，抱住林冰雪。
    隨後，她撲在林冰雪的身上，用力往後倒去。
    不好！
    林惜歌不打算將生死的主動權攥在林冰雪的手裏了，她，她要……
    同歸於盡！
    和林冰雪一起就這麽跳下去！
    她在幹什麽？
    林冰雪都還沒有動手，林惜歌反而先迫不及待了？
    她就不害怕嗎？生命隻有一次，沒了就真的沒了！
    林冰雪都沒有回過神來。
    因為林惜歌的動作，實在是太突然了，根本來不及防備。
    “啊——”
    林冰雪的尖叫聲，回蕩在周圍，驚起遠處的飛鳥。
    林惜歌這麽做，也是無奈之舉。
    她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早點結束吧。
    否則，林冰雪又提出什麽苛刻的要求，傷害爸媽。
    那不是她想要看見的。
    慕朝然為了救她，已經竭盡全力，差點搭上他的性命了，不能讓林家讓爸媽再付出代價。
    就這樣吧。
    林冰雪瞪大眼睛，眼神裏滿是驚駭和恐懼，完全沒有想到死亡來得如此之快。
    雖然她不怕死，也知道自己會有一死，但……但她才是那個做決定的人！
    憑什麽林惜歌要反撲！
    林冰雪想要穩住身體，可是林惜歌將自己所有的體重都壓了上來，林冰雪根本推不開。
    兩道身體兩道人影，就這麽交疊在一起，直直的往後倒去。
    林父林母更是震驚無比，聲嘶力竭，渾身的青筋都在這一刻爆起。
    向沉毅拔腿就跑過去，想要抓住她們，想要挽回局勢。
    但，來不及了。
    他根本沒有時間衝上前。
    難道，就這樣了嗎？
    結束了嗎？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
    旁側的草堆樹後，突然衝出來一個人影。
    身形極快，步伐邁得極大。
    他就這麽竄了出來，直奔林惜歌和林冰雪。
    是慕朝然！
    “惜歌！”
    慕朝然喊著她的名字，伸長了手，努力的抓住她的衣角。
    必須要抓住。
    不能抓空，不能失手，不能夠不著……
    慕朝然賭上了全部。
    好在，這一次，他賭贏了，他沒有輸。
    上天憐憫！
    慕朝然的手，抓住了林惜歌的衣角。
    握住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握住了他的全世界。
    慕朝然拚了命的將林惜歌往自己身邊拉，想要將她拽回來。
    林惜歌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了，甚至都已經閉上眼睛，根本沒有想過還有生還的可能。
    直到，慕朝然的聲音響起，還有風裏帶有他獨有的淡淡味道。
    清香，安穩。
    衣角一緊。
    林惜歌往後倒的慣性，硬生生的停住了。
    隻聽見慕朝然又喊道：“惜歌，把手給我！”
    在這個時候，一秒鍾都顯得格外的漫長，格外的緊張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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