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這次的疼痛，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強烈。
    林惜歌嘴裏喃喃的說道：“林冰雪是誰，林冰雪……那我呢，我到底是誰！”
    “我不是林惜歌對不對，我是另外一個人……”
    “你們還要騙我多久，多久！”
    “為什麽不告訴我啊，一個個的，都瞞著，都將我當傻子……”
    她的手指插進頭發裏，死死的揪著發根。
    頭皮扯得生疼。
    可是，這遠遠比不上腦子裏的疼痛。
    神經痛，痛得想死，想吐，想發狂。
    慕朝然看見她用力過度而泛白的指尖，心頭閃過一抹心疼。
    她這樣揪著她的頭發，會弄傷自己的。
    當即，慕朝然握住她的手腕，想要將她的手指一根根的掰扯開。
    可是他剛碰到林惜歌，就被林惜歌重重的揮開。
    “別碰我，別管我！”
    她死咬著下唇，已經可以看見她唇上的血跡：“你也瞞著我，你明明知道，卻不說！”
    “這個世界上，我還可以相信誰？”
    “我隻有寒時了，隻有寒時……而你還要來跟我搶他……”
    林惜歌痛到快要暈厥，痛到眼前都模糊，視線渙散。
    她看不清楚慕朝然的臉。
    可是她卻想要下車。
    “我不跟你待在一起，我要下車，離開這裏……”林惜歌騰出一隻手，在車門上胡亂的摸索著，“下車，我要下車……”
    摸了半天，她也沒有打開車門。
    慕朝然鐵青著臉，直接將她拽回了座位上。
    “你能不能冷靜一點！”他說，“你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
    他的怒音回蕩在狹窄的車內。
    林惜歌怔了怔，不知道是被他震懾住了，還是在恢複清醒。
    過了幾秒，她忽然抬眼，直勾勾的看著慕朝然。
    “慕朝然。”她喊著他的名字。
    “我在這裏。”
    “我好痛……”林惜歌說，“痛到快要死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的指甲用力的扣住座椅，發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咯吱聲。
    “我要是死了，死了……也挺好的吧，”她自言自語，“一了百了。反正，我也不知道我是誰，來到這個世界有什麽意義。”
    “隻是可惜了寒時……跟了我這樣的媽媽，遭了不少罪，從小就過著單親家庭的生活。”
    “也許所有人都對不起我，但我，對不起林寒時。”
    林惜歌苦笑道：“有我這樣的媽媽，是他的困擾吧。”
    慕朝然緊抿著唇：“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我……”
    林惜歌剛說了一個字，神經猛地抽搐，疼到她眼前一黑，都暫時性失明了。
    隨後，她身子軟軟的倒了下去。
    “林惜歌！”
    慕朝然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她像是沒有骨頭似的，歪著頭，閉著眼。
    昏迷了。
    慕朝然連連喊了她好幾聲，她也沒有回答。
    剛剛她還暴躁，扯頭發，吵著鬧著要下車，現在她又一動不動，昏死過去。
    像個易碎的瓷娃娃。
    這個時候的林惜歌，看起來格外的惹人憐愛。
    慕朝然緊皺的眉頭，慢慢平整下來。
    他一手抱著她，扶著她坐好，另外一隻手為她係好安全帶，輕輕的將她的頭枕在一旁。
    隨後，他發動車子，直奔醫院。
    醫院大廳裏。
    慕朝然抱著林惜歌，直直的走了進來。
    他人高腿長，氣質矜貴，在人群中非常的顯眼。
    尤其是他懷裏還抱著一個女人。
    “醫生，醫生，”慕朝然喊道，“這裏有人昏迷了，快來看一下！”
    很快，幾名護士圍了過來。
    急診室內。
    醫生仔細的檢查了林惜歌的情況，並且詢問慕朝然一些日常問題。
    可是……
    慕朝然都答不上來。
    他甚至都不知道林惜歌的年齡。
    “你是她的什麽人？”醫生問道，“路人？”
    “我……”
    “你是見義勇為？還是樂於助人，在路上看見有人暈倒，直接送到醫院來？”
    頓了幾秒，慕朝然回答：“她是我兒子的生母。”
    醫生也頓了幾秒：“那不就是你老婆？”
    “不是。”慕朝然說，“她隻是給我生了一個兒子而已。”
    醫生詫異的連連看了他好幾眼。
    慕朝然眼神淩厲的看了回去。
    沒幾個人接得住慕朝然的眼神。
    醫生悻悻的收回目光。
    “問點跟病情有關的問題。”慕朝然說，“少問些有的沒的。”
    “我問年齡你都答不上來，我還能問什麽？”醫生幹咳了兩聲，“難不成，你還知道她為什麽會昏迷？”
    這個慕朝然還真就知道。
    “她五年前失憶了，為什麽會失憶我不清楚。我猜測，她的昏迷，可能是因為我刺激了她的記憶，提到了一些過去的事情。所以才會導致她變成現在這樣。”
    慕朝然在林惜歌麵前，提起了林冰雪這個名字。
    然後林惜歌就開始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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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
    她竟然不知道林冰雪？
    她到底是誰？連慕朝然都有些糊塗了。
    醫生恍然大悟：“以前失過憶啊……”
    “我猜的對嗎？”慕朝然問，“是不是跟她失憶有關。”
    “有可能。因為她的身體各項指標都非常正常，脈搏也正常，看不出任何問題。唯一的解釋，就是剛剛你說的那樣了。”
    “那她什麽時候會醒。”
    “睡一覺，等她自然醒。”醫生說，“我給她開點藥，輸個液，接下來兩天好好休息，保持心情平穩愉悅，基本上就沒什麽事了。”
    慕朝然什麽都沒有再說，隻是看著病床上的林惜歌。
    這個模樣的她，總是會一次又一次的激發他的憐愛和同情。
    看一次，他就心軟一次，心疼一次。
    要命了，他怎麽一直心疼她！
    護士端著托盤進來，熟練的給林惜歌紮了針，輸著液，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叮囑慕朝然：“家屬在這裏守著啊，快沒藥的時候記得按鈴呼叫。”
    他？家屬？
    哪門子的家屬。
    但慕朝然還是一言不發，彎腰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他抱著雙臂，就這麽看著林惜歌。
    看得他心都要化了。
    唉……
    慕朝然歎了口氣，伸手將她身上的被子提了提，仔細的蓋好。
    他是不是上輩子欠這個女人的？
    還是她來討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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