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失血過多，有休克跡象。”醫生和護士焦急的聲音響起。
    “到醫院了，直接送進急救室！快點！”
    “小心一點！”
    裴琰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卻渾然不覺。
    他的世界隻剩下那一道刺耳的直線，和醫生急促的指令聲。
    “溫梨，你要是敢有什麽事兒，我一定不會如你所願！”
    溫梨很快被送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的門在裴琰眼前轟然關上，那“砰”的一聲，像是砸在他的心尖上，震得他渾身發顫。
    他像一尊雕塑般呆立在門口，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那扇緊閉的門，腦海裏不斷閃回著溫梨倒在血泊裏的模樣，心痛的連呼吸都是困難的。
    “老大……你沒事兒吧？”
    “裴琰，梨梨怎麽樣？”
    穆寒舟和傅淮琛同時到達現場，幾乎是同時開的口。
    “我沒事兒，梨梨被送到急救室了，還在搶救。”
    裴琰雙眼猩紅，手指緊緊的攥著，身上的衣服全是血跡。
    “老大，我替你在這兒守著，你去換身衣服洗個澡，再過來。”
    “我哪兒都不去，我就要在這兒守著梨梨。”裴琰雙眼無神，筆直的站著。
    傅淮琛皺眉，一把拽住裴琰的衣領，“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溫梨需要的是你這樣的狀態嗎？”
    裴琰的瞳孔終於聚焦，緩緩轉頭看向傅淮琛，聲音嘶啞，“她要是……醒不過來怎麽辦？”
    “沒有這種可能！”穆寒舟厲聲打斷他，“梨梨那麽堅強的人，絕對不可能出事？”
    她的公司才剛成立，連人都沒招，新聞發布會也沒開。
    她絕對不可能出事兒。
    他也不會讓她出事兒。
    穆寒舟的心情也沒有好到哪兒去，可以說和裴琰不相上下。
    認識那麽多年，溫梨在他心裏早就超出了朋友的位置。
    手術室上方的紅燈依舊刺目地亮著，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裴琰靠在牆邊，手上的鮮血不斷的往下滴。
    他像是感覺不到一般，此時的他覺得那痛感遠不及心底的萬分之一。
    突然，手術室的門被推開。
    裴琰猛地站直身體，卻見護士急匆匆地跑出來，“血庫告急，需要緊急調取o型血！”
    “抽我的。”裴琰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猙獰的疤痕，“我是o型。”
    “我也是！”穆寒舟也毫不猶豫的上前。
    “你們兩個跟我來。”
    穆寒舟和裴琰坐在凳子上，都將自己的袖子往上拉了拉。
    護士猶豫地看了眼裴琰蒼白的臉色，“可是您現在的狀態不適合抽血。”
    穆寒舟也看不下去了，“抽我的就行，你要是出了點什麽事兒，梨梨醒了我怎麽向她交代？”
    “不用你向她交代，我會堅持到她醒過來為止。”裴琰態度堅決。
    “抽！”裴琰直接推開她往采血室走，“她需要多少就抽多少。”
    采血針紮進血管時，裴琰盯著暗紅的血液流入血袋，血袋滿了一包又一包。
    “裴總，不能再抽了！”護士驚慌地按住他青紫的手臂。
    裴琰甩開她的手，眼前陣陣發黑，“繼續。”
    穆寒舟也抽了不少血，臉色一下子就變差了，“別抽了，我的管夠，你在出事兒可沒人給你抽了！”
    兩人爭執間，手術室裏傳來了好消息。
    “心跳恢複了！”
    “血壓也在回升！”
    裴琰聽到這個消息，踉蹌著衝出去，正好撞見有個醫生從裏麵出來，“醫生，我太太情況怎麽樣？”
    醫生摘下口罩，神色凝重又帶著一絲欣慰，“手術很成功，子彈取出來了，但她失血過多，情況依然危急，還要在手術室裏麵觀察一段時間，之後才能送到icu觀察，能不能醒過來，就看她的求生意識了。”
    那意思就是具體什麽時候醒過來還不確定。
    裴琰抽了不少血，這會兒眼前一陣發黑，差點栽倒。
    穆寒舟一把扶住他，低聲道，“撐住，她還需要你。”
    裴琰是她法律意義上的丈夫，就算是做手術，簽個字也得他來。
    裴琰死死攥著拳頭，指甲再次掐進掌心的傷口，疼痛讓他勉強保持清醒。
    他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醫生，我能……看看她嗎？”
    醫生點頭，“可以，但是需要等一會兒，病人現在需要進icu觀察，暫時不能探視太久。”
    三人一塊兒去了icu。
    ……
    icu病房外，裴琰透過玻璃窗，看著溫梨蒼白的臉。
    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呼吸微弱得幾乎看不見起伏。
    裴琰的手掌貼在冰冷的玻璃上，指節泛白。
    “梨梨……”
    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像是怕驚擾了她的夢。
    穆寒舟站在他身後，沉默片刻，終於開口，“裴琰，你去休息吧，我在這兒守著。”
    裴琰搖頭，眼底猩紅一片，“我不走，你也抽了不少血，先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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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寒舟這會兒哪敢離開，梨梨的情況都還沒有穩定下來，“我就隻是抽了點血，也沒有受傷，不用休息。”
    傅淮琛走過來，手裏拿著一杯熱咖啡，直接塞進裴琰手裏，“你他媽再這樣下去，等她醒了，你也該倒了。”
    裴琰握住了他遞過來的咖啡，卻一口也沒有喝，目光始終沒離開溫梨。
    “她要是醒了……我不在，她會害怕。”
    瘋了，瘋了，瘋了，他是真瘋了！
    傅淮琛恨不得兩巴掌拍死他，“你他媽的想多了，她這會兒根本就不會醒，再說，你身上都是血腥味，就算她醒過來了，她也接受不了你這樣，她會嫌棄死你！。”
    再怎麽樣他都要逼他去洗個澡，換套衣服。
    要不然這麽頹廢下去也不是辦法。
    溫梨做手術坐了好幾個小時，進icu還需要各種手續，又花費了好長時間。
    這會兒的他完全就是在強撐。
    “你放心，我在這兒守著，咱們三個輪流守。”
    傅淮琛這會兒完全就是他們的主心骨，“寒舟，我知道溫梨是你的朋友，她沒有醒過來，你放心不下，我也不勸你回家，你先去病房裏休息，等會兒我們再換。”
    又看像裴琰，“你去換衣服，吃點東西，再過來換我。”
    裴琰知道自己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
    依依不舍的轉頭看著icu裏的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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